她哭得愈发厉害,却不敢再动半步。她是神医,他能不能活,她比谁都清楚。她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就此放手。
放手,意味着天人永隔,意味着此生不复相见。
而她,还没有准备好就此离别。
公子玄,他怎么能死?
她止不住眼泪,只是拼命的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但他似乎根本不肯听从她的吩咐。
浑身的泥泞似乎已经不能将他怎么样了,绝代的风华终被遮掩,而他抖抖索索从怀中摸出来的东西,也早就被血水打湿。
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上还有这么样一个物件。
好似是一叠纸。
“咳咳咳……”他咳嗽两声,唇边挂着虚弱的笑意,轻声道:“若兰,为夫就要走了……这个东西,不能带在身边,就转送给你吧。”
什么样的东西,还需要转送?她心口一跳,顾不得雨水,匆匆将纸张展开。
映入眼帘的东西,却教她一惊。一惊之后,她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哭泣声掩饰不住,便是前方无力脱身的七爷,也忍不住回头来看她一眼。
她却早已注意不到任何,眼中心上只有这薄薄的一张旧纸张。
那是一幅画。
用笔讲究,颜色鲜丽,绘画的技艺高超,一看就是名家大师之手。但她知道,画作正是出自于公子玄之手。
那是一副桃。
艳丽的桃占满了整个画面,独独桃树下,一片空白。她曾在叶城密宅中看过这幅画,那时候画作还未完工。
而,那个人也不曾出现。
叶城一别,她再也没有看过这幅画,也不曾见过画的主人。辗转多年,寻了多少人,她始终没能找到他。
她的救命恩人。
遮香观下捡回来的一条性命,亏得他悉心照料才有今日。而他,一去不返,隐姓埋名,再也不寻。
苏子御。
她甚至怀疑这世界上竟有苏子御此人。
而此刻,苏子御就在她怀中。
因那桃树下大片的空白,她当日所见的空白,早已被填满。填满空白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身影,她认得。
那是她自己的背影。
鬓角的簪,还是玉瑶亲自为她梳妆,也是他亲手为她准备。
她懵了。
紧紧抱着公子玄,一双墨蓝水眸已然呆愣,“公子……原来竟是你!你怎么,怎么不肯早说……”她哭泣着,哭声惊动了所有人。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究竟在哭泣什么。
苏子御,她在哭苏子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