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玄一愣，“怎么这样急切？”

倾城脸色微苦，“公子，今夜我怎会变成刺客，你不奇怪吗？是因为宫门口的御林军严禁任何人进门，所以我才悄悄潜进来的。但你看，你和皇帝并没有商量什么军机大事，而是在豹园中嬉闹。”

的确是这样的。公子玄迟疑，“原来这样……”他只道她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所以才穿了夜行衣进宫，却原来是因为她根本不能进宫。可皇帝召他入宫也没商量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与锦公主以及其他几个闲臣游玩而已。

那为何却防备这样森严？

他一时迟疑，倒还说不出个所以然。倾城眸光闪动，“因为是锦公主交代的呀。”当下将今夜在豹园中听到的话，都跟他叙说了一番。临到末尾，嗓音已经几乎哽咽了。

“若不是我亲耳听到，我真的是不肯信的。可命运就是这样奇怪，让我专程听到这一出。她杀了沐家百来口人，为的只是我一个人。我的文武才艺，我的精妙医术，这些才是她一直觊觎，窥视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她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哭出来。倘若她的本事再小一些，再小一些，他们沐家是不是就不会背上叛国的罪名？是不是就不会抄家灭门？是不是就能安然终老？或许而今，她还有父亲在北国，她还有一屋子的亲人和丫鬟，他们一家子好好的隐遁在他乡。

她相信，凭借沐大人的本事，战乱之期保护一家人不受流离之苦，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黯然垂泪，片刻抬起头，“公子，要尽快杀了刘裕……要杀了锦公主……因为他们已经先我们一步动手了。”

她的声音很严肃，透着不可违逆的执拗。公子玄握紧她的手，“你既然如是说，那刘裕是一定要杀的了，只是……他们与咱们还是联盟关系，咱们先动手，万一他们根本不是要独立门户的打算，咱们岂不是……”

“不。就凭她杀了沐家人，她也该死！更何况，她今日已经起了杀咱们的心思！”她猛地站起身，紧紧盯着夜色中他的脸，认真道：“公子，我一定要杀了锦公主！”

窗外的月色照进来，将他的脸照的很亮，她的身影却正好藏在黑暗之中。两个人仿佛忽然就存在于两个世界，一个明媚，一个惨淡。

她长睫微颤，松开他的大手，倏地转身走出了房门。

离开丞相府，要去的地方自然是芙蓉园。七爷正在书房中练字，她到的时候，他刚写好了一副。字幅虽然大，通篇却只有一个静字。她走过去，见他手写的字已然跟从前不同，很明显有了提升。

她勾唇略微笑了笑，淡淡道：“静的下来吗？”

七爷眼帘也不抬，“如若静的下来，何须去写这个字？你见哪位安静的文豪，书房里挂着静字？”他转过头，笑看着她，“人家早就静如止水，何须日日提醒自己。”

夜半三更来访，本不是为了讨论这个。她眼帘低垂，“算是吧。”也不去看他的眼睛，只是淡淡道：“我预备着杀刘裕和锦公主了。”

他迟疑，挑眉瞧着她，“想通了？”

她点点头，“想通了。”似乎并不需要为他解释，究竟是为什么想通了。只是低声道：“你是不是在秘密调查沐家的叛国大案？”

他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