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娇站在窗外，瞧着她沉思的模样，忍不住问，“姑娘。”

她抬起头瞧着窗外，“怎么？”

“姑娘可还记得广陵城？”蒋玉娇言语中写着忐忑，说着一个遥远的地方。太久没去广陵城，那里不知道是否还住着程峰。

倾城颔首，“当然记得。”

蒋玉娇笑起来，“若我没猜错，姑娘是在劝解公子玄起兵吗？”

倾城再颔首，她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出其不意。

眼中显出更多的忧虑，蒋玉娇低声道：“姑娘可还记得锦公主在归香苑时，刘公子身为九峰寨寨主，曾请咱们为锦公主缝制嫁衣裳的事情吗？”

怎会不记得？那时候的倾城，刚刚好找到锦公主，还不曾取得锦公主的信任。那时候，锦公主只是小小妓馆中的妓子，而刘裕还是个山匪。而她，还只是个浪迹无根的孤客。

“姑娘记得就好。我记得那时候姑娘看过刘公子留下的字条，曾惊愕到无以复加。我问姑娘为何惊讶，姑娘迟迟不肯诉说。但自从那之后，你本来反对锦公主嫁给刘公子的，却就刹那间同意了。”

蒋玉娇眼中闪过小心翼翼，“姑娘，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倾城一怔。她答不上来。

不得不说蒋玉娇是真的聪颖万分，竟将许久之前的事情还清晰记得。她也的确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了要跟公子玄确认。

她摇摇头，“咱们与刘裕的关系，你还需要担心吗？不管咱们是否起兵，与那刘裕都是打不起来的。”她站起身，微微一笑，“你先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说完话，她径直起身，不再跟蒋玉娇多言。

独自站在园中，才想起蒋玉娇的提醒。是呀，她是真的忘了这一茬。而今身在这滚滚尘世之中，身在这历史长河之中，身在这万千变换的真实时空中，才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忘了来时的记忆。

那刘裕……是要做皇帝的人。

那公子玄，注定了要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便是锦公主，浩瀚历史中也并没有半分记载。或许是淹没在尘埃，或许是刻意在历史中抹去了。

可惜，这天下苍生，谁人起兵之战，是为了他人？谁人不是想要登临九五，不是想要面朝百万山河，坐看千秋黎庶？

刘裕起兵必定是想要当皇帝，锦公主必定也是觊觎这万里山河。公子玄难道愿意为了他人做嫁衣裳么？

她眸光沉静下去，望着眼前葱翠满枝的桃树，幽幽一叹。

“姑娘……”身后有人唤她。

她回过头来，见琪璎略显急切的奔过来。她不由得蹙眉，“何事这样慌张？”

琪璎慌忙将手中的信笺纸递上来，“姑娘您看，是建康府寄来的消息。”

消息是锦公主传给公子玄的，并非是给她。早就由公子玄拆开了，大约信中说的事情与她有关，这才让琪璎急急送来。她接过信笺纸，仔细将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眸光一颤。

锦公主与刘裕已经起兵，算来并没打多少胜仗。现下，二人陈兵山阴，攻打的人正是司马元显。那少年丞相曾那样喜欢锦公主，却照样被锦公主举兵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