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的甲板上有什么好待？蒋玉娇不解她的意思，却不好忤逆她，只是低着头，“哦。”这一下是真的进了船舱。

甲板上便只剩下她一个人。

江风呼啸，冬日的天略显灰白，沿江的林木葱翠起伏，好像还不曾有入冬的景象。她仔细看远处一块云朵样的大树，也不知道究竟想要看个什么出来，忽然觉得船身倾斜了一下。

她一怔，下意识去看船舷之下的江水。

那江水却渐渐近了，她才知道她租来的这一艘船，船底已经有了腐朽。此时此刻，船底的木板正以闪电般的速度，一块一块地飞离她的船。

她惊讶了。

说好的上百两银子租赁费，竟然就这么打了水漂。你漂便是漂，好歹换个时机漂啊。如今可好，大江中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她弃了这破船往哪儿去？

“姑娘，不好啦，咱们的船进水啦……”蒋玉娇从船舱中奔出来，大呼小叫的样子显得滑稽而搞笑。

倾城冷冷看着她，淡淡吐出三个字，“我知道。”

话音落，船底忽然“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一处，算是彻底的断开了。大船一个踉跄，开始随波飘荡，乍然便没了前行的动力。船上唯一的一个船夫，吓得瞪圆了眼睛，“嗖”的一声跳下大船，抱住了一只漂浮的木板，不见了踪影。

实在是太不靠谱的船夫了。

倾城这么想着，脚底下已经见了水。

冬日的天儿寒气逼人，江水更是冰冻如铁。她的双脚被泡在江水中，很快就没了知觉。然而，老天爷不管她有没有知觉。大船还在迅速下沉，船板还在快速飞离。她再也支撑不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脚下的船板分开来，“哗”的一声将她拉成了一字马。

蒋玉娇慌乱中抱着一块木头柱子，惊愕又焦急，“姑娘……我不行了……”

她抬头看过去，还没看清蒋玉娇身在何方，一个瞬间，就被江水打下了浪头。

眼睛睁不开，只觉得自己接连呛了好几口水。呛得她的胸腔仿似要炸开了一般。可她不敢任由江水将自己冲走，因为蒋玉娇还在木头上吊着。

cd府的姑娘会不会水，她不知道，但总要以防万一。万一死了，她如何跟蒋氏夫妻交代？

好不容易从滚滚江水中抬起头来，去寻找蒋玉娇扑腾的身影，一个浪头打来，她又看不清了。无可奈何，镇定地从江水中再次浮起来，终于看清了一些。

视线的尽头，迎来了一艘大船。

那船应当就在她的身后，只因为她的船毁了，这才赶上了她。船身通体灰白，偏偏又簇新的可爱。

她眸光闪烁，想要伸手求救，想要大呼一声，可那大船距离她不算近，只怕她伸手大叫也未见得就能求得营救。她只好打消这念头，仍努力在江水中踢腾，试图寻找蒋玉娇在哪儿。

船早已沉入了水底，各种散乱的船板漂浮了满满一江，各式各样的东西随波逐流，蒋玉娇不知身在何处。

她努力往下游再追去，一面呼唤，“玉娇？”

无人回答她。而方才见到的那艘大船已经靠近了。不仅靠近，船上一个朦胧色的白衣身影飞跃进了江水之中，姿势潇洒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