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峰？”蒋玉娇眨眨眼，打着哈哈，“那个……呵呵，都是熟人，我不是怕她认出我来么？”虽然笑着，眼中却有落魄。看得出来，这丫头心里头还装着程峰，瞒不过人。

微微一笑，倾城道接着道：“他押解王爷去建康府，咱们此去浣风楼，距离建康府也不算远，说不定你还可在路上碰到他。”

蒋玉娇愈发笑得讪讪，忽然就红了脸颊，“我……那我们走慢些，不要遇到他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而今，她们是暗中的杀手，他是明面上的贵族，如何能相提并论？

即便是谈婚论嫁，他和她也是两重天地，根本不可能放在一处细说。

回去小院，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院子里并没下人，冷冷清清。倾城站在结着青果的桃树下，仰头看那些饱满的果子，勾唇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一闪即逝。

蒋玉娇在房中收拾东西，见她傻站在树下淋雨，不由得问，“姑娘，风大雨大的天儿，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这是想要淋伤寒了，免得今夜离去吗？”

她转过头，不耐地扫一眼蒋玉娇，“你懂什么。”

蒋玉娇当然不懂，唯一能懂的大概就是在荆州府街上遇到程峰，追着人家走了大半个荆州府，回来之后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一觉睡到醒不来。被倾城质问，无法言说，撇撇嘴闷头收拾东西，权当看不见。

倾城便一个人细看嫩绿的桃子，一个个看过去，低声道：“时机不到，还未成熟。这果子现下酸涩的很，要等到五月才会甘甜。”

蒋玉娇听她嘀嘀咕咕，想要抬头问几句，她已经转身进了屋子，不再去看那青涩的桃儿。

今夜的荆州府果然办了践行宴，由琪璎牵头准备，其他下人忙里忙外。也没有请外人，只有王府中一些家眷。白日里受了委屈受了伤得，统统不必来了，只有些无关痛痒的人物，好些倾城都不认得，围坐在厅中。

也就几桌酒菜，菜肴还算丰盛，琪璎跟着倾城久了，对她的口味十分熟悉，准备的菜肴很合胃口。

倾城跟蒋玉娇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原本东西就不多，不过是些换洗的衣裳。公子玄另有金银赠送，倾城不想要，蒋玉娇却统统收了。说什么千山万水跟来这里，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要混口饭吃。

说的好像倾城劳心劳力为这么多人诊治，他这笔金银正好做了后付的诊金。

蒋玉娇说的高兴，倾城竟也没反驳，任由公子玄送了一箱子金银珠宝，路上傍身。

一屋子的人起身向倾城敬酒，倾城举杯一一看过去，记住一些容貌，忘记一些容貌，含笑饮尽。众人见她很给面子，当即再敬一杯酒，她仍含笑举杯，饮尽。

如此一连喝了三杯酒，气氛登时高涨。许多人挽留倾城，请她在荆州府做个神医，替荆州百姓治病。还有人说起朝廷对荆州府太过为难，希望她仍旧襄助公子玄。反正，她一个姑娘家，带着个丫鬟，离开荆州王府实在危险。

好吧，蒋玉娇竟就自动成了她的丫鬟。

不管怎么说，自从她跟着公子玄回来，公子玄一步一步掌控了荆州王府，总算将王府改头换面，重新塑造。这是公子玄的功劳，也算是她的一点功劳。

谁人都知道，她和公子玄形影不离，同进同出，璧人一双。众人这么挽留，还有些讨好公子玄的意思。

倾城听下，淡然含笑，并不搭话。她既不羞怯，也不傲慢，神色平常，委实看不出半点纠葛。

好像，一场交易就此结束，大家各取所需，各奔前程。她和公子玄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多情多义，那样暧昧不清。

那一头，公子玄带病坚持，坐在那里微微笑着，神态间也是温和而冷清。竟然，也没有接众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