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色亮起来,外头的风雪还在继续,倾城用罢早膳,只能与公子玄枯坐。
一旦决定枯坐,她便开始研究公子玄的疾病。希冀为他杀掉强敌,抵御风寒。
众人都对昨日那一下诡异的撞击好奇,忍不住私下议论,唯独她半点不提,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研究了小半日寒疾,对公子玄这几年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她愈发对治愈他有了信心。
听到她越来越笃定,公子玄当然很高兴,但他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似乎治愈不治愈他的顽疾都没什么重要。
这实在有些奇怪。
倾城瞧着他一如既往的平和,实在佩服他的定力。
若换了是她,只怕根本做不到如此。犹记得叶城密宅中,她不过是“残废”了几个月,就已煎熬难忍。
几人正说话,外头甲板上忽有船夫惊叫起来,“姑娘,昨天那艘船又来了……”
这些经验老道的船夫,尚且不敢在江波中开大船,昨日那风雪中的小船却驾驶的分外娴熟。与其说船夫这会子惊讶小船再现,不如说他们更多的是惊讶小船上舵手的技术。
充满了钦佩和羡慕。
人人伸长了脖子去瞧,想要看清小船上的动静。
想要看清那传奇的人物。
倾城几步走到船窗前,抬眼看去,江上风雪依旧,较之昨日更加严寒。那艘乌漆漆的小船缓缓飘荡在江水之上,像是正随波逐流。
可她明明发现小船行迹平静,半点偏差也无,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正驱动着小船前行。
这样的技艺,已然不能用精湛来描述。
她眸光一闪,众人已惊疑起来,盯着那飘荡的小船,一瞬不瞬,根本不敢眨眼睛,口中却忍不住叽叽喳喳议论出声。
蒋玉娇道:“我听说这种天气的大江之上,常常都有鬼魅行船,这艘小船该不会就是鬼船吧?”
一把抱住倾城的手臂,蒋玉娇惊叫道:“姑娘,我有点害怕。”蒋玉娇也是杀过人舔过血的巾帼,这会子见了乌漆漆的船,仍露了怯。
便是琪璎也有些惴惴,“公子,不会真的是……真的是鬼吧……”
此等风雪,不宜行船,除了鬼怪,恐怕也没人敢走船。
船夫们一个个惊魂不定,好奇之心愈发重了。
公子玄冷眼看去,却是微微一笑。
一笑,缓缓出声,“青天白日,何处来的鬼怪?大家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纵然是鬼魅行船,总也只寻那生前的冤家,跟咱们断然不会有牵连。”
他说的很平和,说完话不再关注那艘小船,而是专心研究茶几上的茶盏。
倾城眼波一晃,飞快出了船舱。
甲板上,风雪很大,船夫们见她出来,慌忙劝她速速回去。她是雇主,又是女子,若是出个好歹,这整条船的佣金赔不起一条命钱。他们不敢承担。
她却不肯收回脚步,冷冷凝视着飘荡的小船,道:“有弓箭吗?”
船夫们都是走南闯北的人物,敢收人的租金,自然也有几把拿得出手的刷子。闻言,一人道:“倒是有几把弓箭,但都不算特别好使。冬日行舟,江上太平,不常遇到江匪,也就……没怎么准备。”
“不碍事。”她勾唇一笑,“统统取出来吧。”
船夫们飞快去取弓箭,却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等到弓箭都取来,整整齐齐摆放在她脚下,她冷眼见那小船飘来荡去,不靠近也不离去,就是围着大船外围打旋。
不由一笑,“吓唬谁不行,非要吓唬我,今日叫你尝尝我这几个月没白练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