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不是傻子,知道被这主仆二人戏弄,登时变了脸色。打着倒刺的钢鞭“啪”的一声甩过来,却被倾城躲开了。
钢鞭打在地上,碎了一地泥土。
倒刺飞卷,卷回到谢道韫的手中,她目光如火,像是要烧着铺了满地的白雪,“你叫琪璎是吧?本姑娘打你,你也敢躲。今儿个,我倒要看看,是你快,还是本姑娘的鞭子快。”
一语毕,钢鞭再次脱手,照着倾城的肩膀卷过来。
被这样的钢鞭卷住,就要跟刘裕的副手一个下场,亏得谢道韫做的一手好诗,写的一手好字,却是这等歹毒泼辣的家伙。
倾城眸光一闪,飞快躲开。
“啪。”又是一鞭子。
她再次躲开。
谢道韫再来一鞭子。
倾城还想再躲,可她一个小小丫鬟,文弱秀气,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躲开谢道韫的鞭子,恐怕就要引得太多人怀疑。首先怀疑她的就是公子玄本人。
她不敢再躲,打算生受下这一道鞭笞。
毕竟,这最后一鞭,已经算是最轻的一鞭子。
硬着头皮准备不再闪躲,远去却传来公子玄的喝斥声,“谢道韫,你够了!”.
声音朗朗,根本不像是久病之人。
谢道韫的钢鞭生生收住,转头去看厅门口的人,脸色极为不耐,“公子玄,不就是打杀你一个丫鬟吗,你值得如此动怒!”
倾城免于一鞭,心中却还忐忑。
险些,就真的见血了。
“本公子从荆州来,统共只带了这么一个丫鬟。你将她打杀,可是已经想好了,再差谁给本公子用?”他的嗓音很平淡。
谢道韫不置可否。说白了,根本没将他放在眼中。
公子玄微微一笑,笑声飘渺不可捉摸,“本公子虽被谢府囚禁,却也是天潢贵胄的身份。当今天子乃是本公子亲舅舅,当今皇后乃是本公子亲舅母,当今太子乃是本公子的亲兄弟,纵是那太庙宗祠中,也用朱笔描了本公子的名讳。”
他目光冷冷地看过来,“此次荆州大事,虽剥了老王爷的实权,却没剥了本公子的封号。你以为,皇帝舅舅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谢家欺负本公子吗?纵使他愿意,本公子的母亲南康长公主可会允许?”
父亲桓温犯事被剥了实权,可桓玄的母亲南康长公主却还留着三分薄面。否则,皇帝也不会将他做质子,关押在谢府。
说是关押,其实不过是让谢石看管养着,不可伤了死了丢了,仅此而已。
皇室宗亲的事情,谁能揣测其中内情,谢道韫年纪轻轻更不能明白。
她微微迟疑,不屑哼道:“不过是打杀一个小小丫鬟,你便将皇帝也搬出来,可见你是个窝囊的废物。”
她钢鞭倒提,撇撇嘴,“本姑娘才懒得与一个废物计较。”
说着转身便走。
言语中的轻蔑十足,锥刺人的内心。不说公子玄,就是倾城听着也难以入耳。
侍卫追着谢道韫去了,明晃晃的火光渐渐黯淡。倾城暗暗松了一口气,准备理出一个借口,待会儿好搪塞公子玄。
夜色中,快走到垂门口的谢道韫,却突然驻足回头。
倾城一惊,下意识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