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却绕到后腰,渐渐攀上了夕颜匕首。
只要他伸手捉住藏了消息的竹管,她的匕首就会立刻横上他的脖颈。虽然他长得很像顾加赫,虽然他极有可能就是苏子御。
虽然他人才风流,温润如玉,儒雅高洁。
可他们毕竟是敌不是友。
他眉目不惊,她紧握剑鞘的手微微颤抖。
一枚小巧的,恰落在她右手掌中。
她眸光一闪,看清儿粉嫩的色泽。绽开的瓣勾着细丝的蕊,在她手中俏丽可爱。
她眨眨眼,迟疑不出声。
他温雅一笑,“适才绕着湖畔随意走动,正看到这朵。”他将目光从瓣上移开,重又投注到她脸颊上,微微一顿,“这个颜色,染了指甲是很好看的。”
自来到这个时空,她从未精心打理过她的指甲。白皙的手指上,圆润的指甲泛着光,正缺了这一味鲜艳的颜色。她几乎可以想象,粉粉嫩嫩的瓣染上了她的指甲,该是怎样的动人。
她眸光闪烁,不知该如何接纳。
他已开口,“推我过去吧,我告诉你指甲藏在哪儿。”
这个时节,的确不是指甲应该生长的时候。她收起瓣,走到他身后,推着他往湖畔走去。
她走得不快,他一路无话。两个人就这么顺着柳下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往一处假山下指去,“瞧,在那儿。”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假山下开着一簇粉粉嫩嫩的儿,跟她手中的瓣一模一样。
或许是因为开在假山石头下,有假山遮风挡雨的缘故,所以它才有了独特的生命力。所以,它才能在这样的时节开出这样美丽的儿。
那儿距离湖畔并不算近,也不知道他坐着轮椅是如何摘取到的。
她点点头,“好。”
他却缓缓回头,瞧了她一眼,“去摘吧,我等你。”
一直以来,他与丫鬟的自称都是我。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公子、使君,如何在下人和家人面前自称,但他这样平平常常的“我”字,却让她感觉很亲切。
他太诚恳,眼中没有半分杂质,也没有半分虚伪和敷衍。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眼前这个身量颀长,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也生得这样熟悉。若给他换一换装扮,那就是二十一世界的顾加赫。
河内的一切犹在眼前,可眼前人却已非昨日。
她长睫闪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鬼使神差地提着柳条篮子走向了远处的假山石。走到了假山石下,伸手一朵一朵地掐着儿。
一朵又一朵,瓣柔软粉嫩,开在岩石下,有着这个季节所没有的温暖和宁和。
一朵又一朵,汁不小心沾染她白皙圆润的指甲,渐渐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
粉得俏丽可爱,粉得温柔妩媚,与她常日里青烟笼霜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勾唇一笑,小心收捡了儿回头。公子玄正安然坐在轮椅上,眉目温和地望着她。
已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他坐在那里,平静安详,看不出一丝寂寥和漠然。有的,大约便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地样子。
分明,才从荆州手握重权的世子,沦为谢石府中软弱无能的质子。
竟能如此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