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猛地一颤。
那一根心弦,如这烟波湖面,拨动之后,乍起漪涟。
一圈又一圈……
公子玄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她眸光一闪,倏地低下头,她这是怎么了。
回去书房,途经八角凉亭,他随手指了指亭中的石桌,“将梅插在这里吧,你再去采摘一些梅插在书房。”
她点点头,推着他的轮椅毫不迟疑,“喏。”
他却伸手顿住了轮椅,“我自己回房,你去吧。”
他虽然坐着轮椅,但一应起居是不肯假她之手的,正常人能做的事情,他都能做。她时常忽略他是一个身残之人,时常忘记他坐着轮椅。
别说是她,只怕这天下间许多人都会忽略这一点。
他风华绝代,温文儒雅,微微一笑就如春风拂过山泉,让人忘记他还有残缺。
她脚步停下,低着头应了一声,松开他的轮椅,转身进了凉亭。插好梅回头,他已经不在了。湖畔空空如也,她低下头瞧着篮子里的指甲儿,不由一笑。
出去垂门,值守的侍卫依旧在。他们手中的弓弩仍旧威严慑人。
她一步步出了角门,走向了梅树。
站在树下,转头去看满山荒草。
草丛寂静,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那偶尔的雀鸟声忽然不闻,风中只有一片寂寥。
想来,辛夷等人已经离去。
她眸光一闪,想起袖中的竹管,忙掏出来细细看。
这个时候,其实侍卫已经不会怀疑她什么,她便是多站一会儿也已无妨。那竹管纤细,管内藏着小小的纸条,被某位爷搓成了狭小的一条。展开来,纸上密密麻麻都是那位爷的字。
字迹不算好看,至少跟她不在一个层次,跟公子玄则更差了太远。
索性,还算整洁。
纸条上的消息,与谢石关系不大。说琅邪大王自从送走了锦公主,终于能睡得下好觉。可惜司马元显从北国归来,得知锦公主被送人,当即大闹。琅邪王府的屋瓦没被掀开,但也差了不远。那司马元显口口声声说要跑来谢府,将锦公主带走,惹得琅邪大王越发不乐意。
又说徐先生找到了恢复记忆的好办法,不过需要锦公主密切配合。眼下,这办法还在尝试中,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再说谢琰自从到了寿阳,竟对山阴不管不问,一门心思守在谢府,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有多孝顺五叔。
还有刘裕,王七爷没能寻到太多刘裕的信息,这位刘寨主将自己隐藏的很好。
关于刘裕,倾城正好见过,心知他正在努力想办法营救锦公主。
纸条上没什么要紧的消息。
唯一重要的信息,大约就是那个琪璎。
琪璎之所以蒙着面纱,并不是为了显示朦胧美,而是因为她的脸上有严重的伤痕。眉眼以下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全是丑陋狰狞的疤,因为戴着面纱,恰好露出美丽的眼睛,竟不能看出一点儿异常。
可若是扯下面纱……
王七爷等人嘱咐她千万遮掩好脸颊,否则极易穿帮。又嘱咐她,务必要尽快联系上锦公主,早一点离开谢府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