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眸光冷淡,丝毫不惧怕,“有种放马过来,总而言之,等本姑娘的伤势一好,就是你的死期。”
她水眸圆瞪,身量娇媚,威胁人的语气,此刻说来却也显出绵软之气。
他倏地勾唇,剑眉星目在漆黑的夜中邪佞生辉,“死期?爷混迹江湖十六年,什么字都认得,就是不认识死字。倒要瞧瞧!”
抬杠几句,也便作罢,他摇摇头,语音平和,“走吧,回去晚了,酒可就凉了。”
去千舟水寨,不用走陆路,一路都是水上行舟。
舟上备了她许多衣裳,纵使住上三五个月,大约也能换的过来。
她实在很佩服他的勇气,带着一大堆女人的衣裳行走千里。当然,这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十分方便的,却没资格抱怨他事儿多。
正这么胡思乱想,他已伸出手递过来。
隔着水波夜色,他拉着她上了轻舟。
她的双腿已能自在行走,恐怕用不了几日,则可完全康复。没想到能好得这样快,心中的欢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王大可不知她心中所想,将她送进船篷,叮嘱半句,转身出去。
江风微冷,烟波飘渺。
他独自坐在船头,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不知在对江想些什么。
她合衣睡在船篷中,隔着纱帘隐隐约约看外头的他,迟迟没有睡意。
“睡罢。”他像是生了后脑勺,低低出声催促。
反倒,却更让她睡不着了。
她问,“几时能到千舟水寨?”
他没回答。
夜风吹拂着纱帘,温柔地撩动她耳畔的青丝。漆黑的苍穹中,偶有寥落的星子,眨眼便无踪。她以为他又要装酷,不肯回答她这些白痴的问题。
谁知道,他却淡淡开口,“七日。”
还有七日?
她眸光闪烁,他依旧没有回头。
就这么傻兮兮的对坐着,她竟渐渐有了睡意。真没想到,防备心如此之强的她,遇到王大可竟就松懈了。
好像,他这个人绝不会伤害她,一定会成为她坚实的后盾。
就像那个梦境。
她吐出一口气,不再看他的背影,转而去看江上的风景。
夜色很黑,船篷中点了灯烛,将外间的一切都映照得如漆。她眸光闪烁,转头吹熄了矮茶几上的灯烛,船篷中立刻陷入了暗夜。
王大可仍旧没有动,大约已经在船头睡着。
有他守着,她自然可以睡个安稳觉。她哂笑一声,缓缓靠着船壁,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觉黑甜。
过了许久,风平浪静,静寂宁息。
夜浓如墨,波心荡漾,似人心。
王大可神态冷清地回过头,瞧着被风吹动的纱帘,微微眯起了眼睛。
高挺的鼻梁在他的侧脸投下好看的剪影,他抬起头,见苍穹中一轮明月,不知几时已经升起。
他勾唇一笑,站起身,遥遥望着远天波涛,望着宽阔水域,望着夜月下飞过的沙鸥。
没有多言一句。
江风吹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与船篷上的纱帘交相辉映。
他目光冷冰,伸出手,摊开来。
手心里,一张银白的小纸条正安静地躺在他手中。
他神色冷淡地拆开,借着月色细看。
上面只有一句话。
苏子御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