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尚且没听清。
她转头瞧着他的侧脸,“为什么要给我的衣裳选黑色?”
他目光闪烁,倏地转头,“你不是最喜欢这个颜色?”言语间,已有不耐。
他会告诉她,为了给她做二十四套合身的黑衣,光是布料他便选了千种?
他会告诉她,为了给她做二十四套合身的黑衣,光是色他便挑了千家?
她眸光冷淡,“是吗?”
这世间,有人连自己喜欢什么颜色都不知道的吗?
有人,生了一场大病就摒弃了所有的爱好,转而爱上了迥异的风格吗?
大概是有的吧。
他很认真地点头,站直了腰背,冷冰冰道:“爷不知道。”
一转身,进了船篷,消失在纱帘之后。
她长睫扑闪,不知道这人为何就生了气。自然,她也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她伸出双手,努力上举,努力朝着日光靠近,闭上眼睛认真的感受温柔的江风。
闭上眼睛,耳朵便变得格外敏锐,好似能透过风声听见山川与江河的呼吸。
“沐若兰,你可以的!”
她大声喊出一句,嗓音飞扬如昨。江上却没有回音,只有风拂过她耳畔,卷起她乌黑的鬓发,一下一下的扑打。
沐倾城,小字若兰。
这世间,除了逝去的亲人,便只有王大可知晓。
亲人已逝经年,久到她几乎就要忘了旧颜。
王大可却还在这里。
那江上少年,换做青年俊郎,不变的是他冷傲的笑容和不羁的秉性。
她睁开眼,想起昨夜漆黑,他于黑暗中轻唤她的名字,不由得回首,“王大可,我饿了。”
船篷中,丢出来一坛酒,“先喝桃醉,半个时辰后在追云山庄用午膳。”
她长睫微颤,捡起地上咕噜噜滚动的酒坛,启开泥封,凑到鼻下细细嗅着。
船篷中却传来某人不耐烦的声音,“不想喝就给爷还回来。装模作样做什么?这是给苏子御养娇了?!”
苏子御,苏子御,自打二人相见,从这王七爷口中听到的苏子御,倒比从她口中听到的次数还要多。
她满是不耐,一手将酒坛扔了回去。
酒坛撞上纱帘,溅出一帘酒香。
堪堪整坛酒都要被砸落在船板上时,却被一只手稳稳托住。
王大可又从纱帘后走了出来,三两步便到了她跟前,举着酒坛,挑起剑眉,“真的不喝?”
他的鼻子很挺,日光下,竟在脸颊投下暗影。
她眸光闪烁,“我受伤了。”
他勾唇,“再重的伤,喝了酒不就好了。”
他理所当然的仰头灌下一口桃醉,微眯起眼睛,“想当年,咱们一起杀上阅云楼,一支箭刚巧射在你肩上,不也是这么喝酒过来了。”
当年……
她长睫一闪,瞧着他飞扬的侧脸,勾唇一笑,“你说得对呀……我怎么竟然给忘了。”
一语毕,抢了他手上的酒坛,仰头喝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