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潇洒,飘摇不羁。
是个男人。
她大惊,匆忙回头。
一只娇小玲珑的鸟儿,闪烁着浅黄色的光,正站在一个男人的手臂上。男人的身形隐藏在夜色之下,只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还有微抿的唇。
她眸光一动,脑海中闪过极为熟悉的画面,匆忙间却想不起画中人是谁。
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喊出这人的名字,还未出声,来人已飞快靠近。一伸手,将她拦腰抱起。
穿庭过境,翻墙越院,眨眼间扛着她离了宅邸。
轻薄的纱衣遮挡不住她满身春光,男人脱了外罩披风将她裹紧。
一路去,纵马驰骋,她一直在他肩头。
马背上大风起,春雨如溪,他将披风的帽兜扣下来,刚好挡住她雅黑的头顶。
料峭雨夜,她身上温暖如初,他身上早就湿透成海。
纵马一路,他都没有说一句话。那闪着明黄色光亮的鸟儿,一直飞在马头前,照亮了漆黑如墨的一方天地。
真比气死风灯还要管用。
他的视线也一直未曾被阻止。
道路旁黑沉沉的风景,闪电般划过她的眼帘,飞速退却。她勉强回过头,望着风雨如晦的夜,还有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嗓音平淡如冰,“放我下来。”
男人勾唇,“不放。”
自始至终,他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可他的侧脸,在这风雨夜色中却好看的如同贬谪的仙。
那么勾人。
她气闷不过,扭动披风下的身体,低吼,“王大可,你放我下来!”
话音中已有了少见的严厉。
他轻哼一声,勾人的侧脸上浮起一丝笑,“总算还记得爷的名字。”
再不肯搭理她,纵马飞奔,“驾……”
马儿嘶鸣,眨眼间越过陡峭的山涧,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那明黄色的光亮渐渐不闻。
也不知飞奔了多久,似乎是到了盘山脚下,她几乎就要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王大可扛着她,换了水路行走。
小船摇摇晃晃,她身上的披风已然换成了簇新的锦被,硌人的肩膀也换做了馨香温暖的小床。
纱帘外,王大可默然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江上夜风冰凉,吹动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背影看上去略显悲凉。
轻舟顺水飞快,两岸沙影憧憧,像是无数的曲折山峦绵延不绝。
她朦胧睁开眼,只觉得风吹拂着纱帘,温柔得像是母亲的手。没了连日干燥的凌冽气息,只有温温润润的和暖。
想要问他两句话,不知为何竟是瞌睡不支,终是睡过去了。
似如此的情况,实在不该。只是与他在一处,便像是到了最安全的堡垒,纵使千军万马,纵使刀山火海,好似都能云淡风轻安然化解。
一觉黑甜。
再醒来天光大亮,两岸葱茏,景色大变,已不知行了几千里路。
她睡意尽无,拨开纱帘看向外头。
烟波浩淼,和风丽日下,男人脊背挺直,正负手独立舟头。他很瘦,衣裳被江风吹起,像是要乘风飞去。
偏偏,却有一种罕见的魔力,似无论多大的风雨,都能如定海神针一般,经天纬地,抱定乾坤。
眸光一闪,她翻身坐起,踢了锦被,伸手从桌上捡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套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