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光微闪,望着棋盘。
她其实是很喜欢下棋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见苏子御如此模样,却没有想要下棋的打算。
她摇摇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我想要走两步,不想下棋。”
苏子御明显愣了愣,但因为戴着面具,所以倾城并不能看见他脸上的神态。
不知道他是尴尬,还是惊讶。
从小,父亲就教她,要擅于察言观色,学会为他人着想,学会照顾别人的感受。
她一直做得很好。
可此时此刻,她偏偏不想要照顾苏子御的感受,而是非要任性而为。
她站起身,不理会苏子御眼中的疑惑,径直走到轩窗前,望着白墙上的山水图,出声,“这幅画是苏公子画的吗?”
苏子御没有起身,云淡风轻地坐在餐桌后。瞧着墙上的山水图,浅淡勾唇,“的确是在下所画,只不过还差一个印章,只好先挂在这里。”
原来,这幅画他并不是打算挂在这里的。
她仔细瞧了瞧落款,见上面已经有了一枚印章,刻着苏子御三个字。她不知道他还差了什么性质的印章,竟然如此被他惦记。
苏子御没有为她解释的意思,温和道:“看来,沐姑娘更喜欢研究画?”
她没有颔首,却也没有摇头。不肯听身后的他说了什么,只一步一步走到书案后,去看书案上的摆设。
镇纸下铺着整洁的银光纸,已然没有了画好的桃图。
说实话,她喜欢的是那副桃图,而不是墙上这山水画。可而今,山水画还在,桃图已不知踪影。
她长睫低垂,略显黯然。
身后,苏子御温和出声,“沐姑娘若是愿意,在下也擅长画仕女图,正可以为姑娘画上一副。”
她回头,瞧着他银色的面具,摇摇头。
她是丁雅的时候就不喜欢拍照,是沐倾城的时候也不喜欢画像。大约是觉得毫无意义。
苏子御不再勉强。
二人又闲散说了些话,倒也不记得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苏子御一直没有起身,就那么坐着。
空阔的书房里,他像是一尊温文尔雅的雕像,而她像是突兀的斑斓蝴蝶。扑入这安宁静溢的书房中,扰乱了他人难得的清修。
她不好再打扰,匆匆告辞。
苏子御没有邀请她晚上一起用膳,却吩咐玉瑶为她准备可口的晚餐。或许,他今夜并不在宅院?
她行走间已顺畅了许多,来不及思考他一言一行。
回到小院,桃开了满园。
日光下,斑斓蝴蝶绕林飞舞,蜜蜂来回采蜜忙碌。青草刚及脚踝,柔软地让人心神往之。
她呼出一口气,瞧着桃树勾唇含笑。
她也不进屋子里,就在桃树下的藤椅上选了位置,小心翼翼躺好身体,告诉玉瑶,“不要吵我,我想睡一会儿。”
玉瑶要做的事情委实不少,听得她吩咐,笑眯眯地去了前院收拾。
她一个人睡在桃树下,惬意而温柔。
这一觉很安稳。
连梦也没有做一个。
醒来,天色竟然暗了。
她没想到一觉就睡了好几个小时。春日的天气虽然黑的不早,但也绝对不晚,不必猜测,约也到了酉时边界。
夜风微冷,空气里又有了丝丝水汽。恐怕,这天儿晴不了几日,还要下雨。
她小心翼翼站起身,不肯在桃树下再耽搁,一步一步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寻了桌上的火折子,摸索到桌前,点上了灯烛。灯火不算明亮,堪堪将房中的景象照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