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苏子御有难。
否则,这一心一意伺候主人的小丫鬟,如何会失了魂一般,前言不搭后语,乱了分寸。
玉瑶慌忙摇头,“没有,公子一点儿事儿没有,他正在房间里作画呢。”
话说出口,玉瑶先捂住了嘴巴。似乎,这并不是她想要说给倾城听的话,但是一时嘴快,竟漏了风。
倾城挑眉。
大半夜的,夜雨凄寒如斯,他不睡觉,竟还有心情作画?此人也真是个奇人。
她点点头,“苏公子果然是个雅致的人,雨夜作画,心境一定跟平常有所不同,说不准还能作出一副旷世佳作。”
虽然是调侃的语调,却也含了七八分真意。
对于苏子御的才华,她是十分认同的。
她不紧不慢,玉瑶却慌了,眼神止不住往门外瞟去,似乎一直在暗暗关注雨势。
她眸光一闪,玉瑶已先开口:“姑娘早些安歇吧,已经子时末了,再不睡下,明儿就要起不来了。”
小屋中并没有钟表之类,古人计算时间,习惯用滴漏。
这几日她都在混无天日中度过,却不知道玉瑶如何知晓而今已是子时末刻。
她点点头,玉瑶松了一口气,匆匆往门口奔去。一直到门口,才急急回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回头补充道:“公子说,请姑娘安心养身体,不要太着急下床走路。您的身体恢复的很快,已经超过许多人了。”
说完这句话,又细细思索了片刻,像是在回想苏子御的话,“公子还说,奴方才丢下姑娘就跑,委实大错,已经责罚了奴,还请姑娘不要生气。”
说完,小心翼翼替她关了房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能听得玉瑶的绣鞋踩在积水中的“啪啪”声,大约是有些匆忙。
小屋中静寂,夜雨和风声被统统关在外间,再也落不入这里。这里的一切,忽然变得温馨宁和。
一扫刚才的晦暗。
桌上灯火微明,只需她转头轻轻呼出一口气,便可安稳熄灭。
可她却没吹熄灯火,而是借着灯火,细细看门口那一地破碎的琉璃。
玉瑶照顾她一直很细心,说实话,比她在河内时用的下人懂事贴心太多。这些日子,也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误。
当然,绝不可能明知道她身体难行,却还任由一地琉璃碎片躺在那里。
想起玉瑶红肿的眼睛,想起玉瑶撒的谎言,想起玉瑶临走时说得话,想起深夜作画的苏子御。
她眸光闪烁,沉默不言。
良久,她转头轻轻吹熄了灯火,摸索着躺进松软的锦被中,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苏子御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理应涌泉相报,在所不辞。
可现在,她的状况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是他人的拖累。她不去制造麻烦,打扰人家,已是万幸。
如何还敢去探问究竟?
终归,他们和她是没有太大瓜葛的群体。
有些事,不是她这样萍水相逢的外人可以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