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说得没有错,李依依罪无可赦,死不足惜。可是太子……还是为她盈满了泪水。
他直起身子,看着容失色的落魄佳人,深深道,“父皇,依依她……不过才十五岁啊……”
在拓跋嗣的眼底,纵然李依依犯下了滔天大罪,她也只是迷了路的小女孩。就像亭立于污泥中的白荷……他舍不得因为一次狂风席卷来的泥点,就轻易将她拦腰折断……
她本无邪……
熙宝叹了口气。
谁家孩子不犯错了……
熙宝微微侧首,将手放到了拓跋珪的手背上,“陛下,也许这李依依就是为了历练嗣儿才出现的吧!想必经过了这一次,嗣儿一定会懂得许多。”
那只并不年轻的手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帝王的心又柔软了许多,“那依皇后的意思,要怎么处理?”
“谋杀未遂自然不能轻饶,但念及太子一再求情和她指认有功的份上,李氏一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发配边界开荒。至于李依依……”熙宝的视线从李依依身上移向了拓跋嗣,温柔而疼惜,“事情查清楚前就先留她一条命,关进大牢听候处理。”
“谢母后开恩,谢父皇开恩。”太子大喜,连连叩首。
一旁的太子妃眉宇收紧,阴鸷的眼眸冷冷扫过李依依,不知是痛恨还是吃醋。
贺夫人投毒一事终于告一段落,很多人如梦初醒,又心生悸动。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而鼎鼎有名的慕容皇后,更是手腕如神。一手好棋下得翻云覆雨,不到最终都不知她心系何处,连防范都无从部署,怎不叫人心惊胆战?
大殿上依旧一片寂静,无人敢说只言片语。不知是不是情绪波动太大,金座上的男人再次咳嗽起来,肺腑极虚。一声声的咳嗽中,众人能清晰的感觉到,属于他的金座正摇摇欲坠。
肉眼看不到的遥远出,一股巨浪真无形逼近……
“陛下……”刀枪剑雨或是毒药,都不曾让皇后皱眉,唯一拓跋珪虚弱的喘息令她焦急万分,“陛下,你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年轻人,总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拓跋珪顺了顺气,唤道,“太子。”
“儿臣在。”
“贺夫人一事,就由你去调查审理。”拓跋珪握紧了熙宝的手,眼眸里竟闪过一丝彷徨,“不要再让你母后失望了。”
“是,儿臣定当竭尽全力。”
“还有……”拓跋珪顿了顿,“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力保你的母后。”
“是……”
说者轻巧,听着心惊。
这看似无意的叮嘱,竟如遗嘱般沉重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