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柳看宁绒表情虽然安定了些,但依然抿着唇,若有所思,怕她再胡思乱想,赶紧岔开话题。
张蓦应了一声,立马动作起来,聂红柳也忙去倒水。
宁绒乏力的斜靠着病床,决定要依张蓦所言,相信邝云修终会脱险回到自己的身边。这样一想,心底的沉重倒是被拿掉了几分。
她这才顾得上注意四周,见房间光线充沛,窗外阳光稀薄。
她刚才光顾着邝云修的消息,并没注意到下腹有隐隐的坠痛,现在心思定下些,就马上有了感觉,手便习惯性的抚上自己的腹部。
她望向已盛好一杯暖水正转过身的聂红柳,“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聂红柳轻叹了口气:“现在是早上十点多了,你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宁绒一惊,那是第二天了!
宁绒的手隔着被子仍在自己的腹中旋转了几下,不知为何,她好像觉得手感有些不同。
聂红柳扫一眼宁绒的手,心像被什么狠狠一灼,立即转眸,开口:“你能自己喝吗?还是我喂你?”
聂红柳体贴的一句打断了宁绒心头的疑问。
她微低头,顾不上答话,忽然想起昏迷前小腹的痛楚,眼光一抖,一阵巨大的不安霎时涌上心头。
宁绒急切的眸光越过她面前的水杯直抵聂红柳的脸,出口的声音却是小心翼翼:“niki,我的宝宝没事吧?”
聂红柳面色一僵,宁绒的余光注意到那杯水的水面泛出阵阵的涟漪。
站在床头的张蓦垂睫,面色暗了下去。
聂红柳撇开眼,不敢与宁绒对视,不自然的开口:“你先喝水!”
聂红柳的答非所问让宁绒的心沉了沉,手骤然一顿,眼光颤巍巍的低头一看,再抬起头已是满目赤红,她的牙不受控制的格格作响,最终只好咬实牙,祈求般的去看聂红柳,又转头去看张蓦,但两人却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宁绒面色渐渐如槁灰般暗淡,眸中的泪水越聚越多,终于漫出了眼眶,直坠而下。
聂红柳鼓起勇气抬眸,心中立即针扎一般,眼圈一下便红了。她把杯子往床头柜上随手一推,一把伸手将好友揽住。
“lesy,你别伤心!别伤心!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生许多宝宝的,这个宝宝……是没有缘分!”聂红柳呜呜直哭。
宁绒眼前一阵一阵的晕黑,下巴枕着聂红柳的肩膀,单薄的身子在聂红柳的怀抱里不停的抖,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的白墙,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连着一颗的全钻进了聂红柳的大衣上,她刚从被窝里睡醒的暖和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快速将体温流失。
宝宝!我的宝贝!妈咪怎会失去了你?
我们说好的,不是要一起等爹地回来吗?
这个她和邝云修的骨肉!这个用他父亲牺牲自己来换取他的安全的宝宝,她竟然没能够留住!
她已经把邝云修搞丢了,现在还失去了他们的宝宝,她怎么对得起心爱的男人?
…………
宁绒强忍着失去宝宝的巨痛祈盼着邝云修的信息。
但邝云修和伍芯一干人等,像是完全销声匿迹似的。
而其他的消息却陆续传到了她的耳中,在f市被路樵和田穗救回的田母,因心脏病发,抢救无治而亡。
远在新西兰的覃北堂接到女儿身亡的消息后,火速回国。他想不到好强的女儿最终竟偏激到要绑架杀害宁绒,更不能相信年纪青青的女儿会陨了命。白头人送黑发人的凄怆让覃北堂备受打击,可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女儿咎由自取,他又能向谁申冤?邝云修目前还下落不明,覃氏不能龙头无首,覃北堂只能强撑着受创的身心,主持大局。
不管宁绒这一干人心头如何创痛,春节热热闹闹的炮竹声还是响了。
不管等待有多煎熬,时间总是一天天的过去了。
宁绒这个春节没有离开医院,她的身体状况十分不好,足足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星期,才勉强出了院。
而邝云修,依然音讯全无。
而宁绒的心,在一日比一日难熬的望眼欲穿中,渐渐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