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就叫我红乔好了,我叫你阿云好不好?”
“阿云,我不喜欢我伯父他们做的事!你和我回英国吧!离开这里的是是非非,我们到那边过安安静静的生活好不好?
……
邝云修紧握的手慢慢松开,怒气一点点泄出。
“我给过你机会,让你逃离那一切,过回你自己的生活!可为什么你偏偏要回头,非要陷入那不属于你的世界?”
邝云修目光沉暗,缓缓开口,声音微哑,像被一股重重的无奈和沉痛紧紧压住。
伍芯面上发白。似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握着枪的手又抖了起来,五指纤纤,仿佛透明一般。
“当年出事前,难道是你故意把我支到英国去的?”
伍芯的声音都在颤,丹凤眼的戾气一点一点的退去,涌上一层薄薄的轻雾。
邝云修垂眸,不答。
伍芯瞠大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牢对面的男人,似是想把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精确无误的读出来。
她自去年潜到覃氏,一直备加小心,刻意与他拉开距离,只是远远的留意他、观察他,还从未曾这样近距离好好的看过他。
他的剑眉深眸,他的薄唇挺鼻,仍像她第一眼看到时那样令她痴迷,仍像刻在她脑海里的印象那样完美,可相隔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他的气质已被打磨得更加迷人而内敛,以至于现在的他,比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那个身影,更加令人动心。
“你回答我呀!阿云!”伍芯急切开口,她握枪的手却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因那一声久违的“阿云”,邝云修面上稍稍一凛。
而宁绒和覃宝菱,面上却是微微变了。作为女人,她们都敏感的觉察出,那一声不经意的称呼,饱藏了多少的念慕与感情。
这伍芯与邝云修之间,噢,不!应该说是上官红乔与付云之间,不仅有仇,还有情吧?
邝云修轻叹了口气,抬眸,眼里也有一抹显而易见的伤郁,声音却是淡淡的:“现在再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当年,她没有按照他所设想的那样留在英国,过回自己的生活,而是决然回国,和堂弟一起胆大包天的设计去劫囚车,以致一干人等全都被炸死。当时大家将一具女尸误认作她,谁料她竟还在生,只是,今天的她,已是面目全非,性情全变。事到如今,再去追究当年又还有什么意义?逝去的人,过去的事,他和她都无力回天!
伍芯身子重重一震,两串眼泪已是迅不及防的夺眶而出。
但她很快便伸手,抹去面上的泪渍,面上的肌肉一片片冷绝起来,可在那无人可见的心口处,却像是被什么生生撕裂般,血淋淋的疼。
纵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可有些记忆,仍是纤毫毕现。
那个炽阳烈烈的云南,他的真面目第一次显露在她眼底,那时的她,本该因他一个荒谬的举动而大动肝火才对,可那英俊的五官,那淡疏的目光,竟然就看得她微失了神,浑然忘了生气这回事。那时,她还懵然不知,就是那一刻,她的命运已经注定。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卷入那个以往她一直避之不及的黑暗世界,直到现在,或许还安安心心的留在英国,碰上一个男人,和他结婚和他生子,过她普通安稳的日子;如果不是得知他的“死讯”,她更不会绝望到生无可恋,然后坚持回国和堂弟一起疯狂。
可老天真是弄人,她给他的是全心全意,而他留给她的,却是血海深仇!
她忽然惨然一笑,声音飘忽而绝望:“不错!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如今,什么也改变不了你财迷熏心,背叛我伯父,害死他一家的事实!”
邝云修的眸一点一点凝起,他很严肃的望着对面的伍芯,忽然开口:“那三亿美元,我没有拿一分一毫,当年就以阿卡和阿斯的名义,捐给全世界多个慈善团体了。至于上官雄,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
伍芯面上一愣,她蹙着眉,仔细研读着邝云修的表情,思考他话中之意,好一阵之后,忽然面色一凛,继而大变,失声开口:“你、你是警方的卧底?”
宁绒静听着伍芯与邝云修之间的对答,早是心思潮涌,面色幻变,看着眼前的邝云修,想起伍芯口中的那个付云,心头百般纠结。
至此,邝云修曾经是付云一事已是勿庸置疑,而他和上官红乔之间的恩怨情仇似乎也是板上钉钉了,可邝云修,真的如伍芯所述,当年真的贩过毒杀过人,为了钱而将上官红乔伯父一家害死吗?
宁绒下意识的不愿意相信邝云修是,或曾经是这样一个贪婪毒辣、绝情弃义的人,但邝云修的确又对自己的过去讳莫如深,这,又该如何解释?
当她听到伍芯说出“卧底”两字,心头猛地一个激灵,似是忽然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暗淡的两眼一下亮了。
她记得邝云修曾说过,他大学读的是警官学院,可后来没能顺利毕业,会不会,这中间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应该知道,警方一直都想铲除上官雄!”邝云修的声音平静。
伍芯的面色一点点发灰,怒气与戾气像是从她的身子瞬间被人抽走,以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她怔呆的望着邝云修,像是陷入极大的震愕之中。
好半晌,伍芯才悲怆的扯了扯唇,像是想笑,却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神情。
“怪不得伯父整天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材!他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还真是了得,那三年多竟把我们每一个人都骗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