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患了精神分析症吗
邝云修的心微微一紧,看她已洗澡换了一身宽松的银灰圆领质运动服,外披一件连帽昵外套,也不知在冷风中站了多久。
“不冷吗?”原本想斥责的话到了嘴边,成了担心的询问。
宁绒的双肩惊动了一下,似乎根本没察觉到背后有人。她慢慢转过了身。
“你回来啦?”口一张,就是一团白汽。连着她眉间似有若无的轻愁,整个人恍若披了一层薄纱似的缥缈。
邝云修不答又问:“要想什么,非要脑袋冷静到这样的低温才能想得清楚?”
宁绒窒了窒,面上表情渐渐幽渺,眼睫慢慢垂下。
邝云修黑眸凝着她,叹了口气:“宁绒,现在永远比过去重要,过多的陷进过去,只会让自己永远都不好过!”他说得隐晦,但他想她听得明白。
就像他虽没听过宁绒与继母母子的恩怨,却也知道这是她心里的一道死结。所以她才会对阮紫朱疾言厉色,才会对宁游一边是不由自主的喜欢,一边又是奋力的抗拒。
宁绒心中一震,眉宇纠结。她的确很苦恼,与宁游的接近,好像是对母亲的背叛,这个现实和过去,是一对不可协调的存在。
半晌,宁绒敛了面上的情绪,抬睫微微的笑:“怎么,你今晚患了精神分析症吗?”
邝云修长眉微一挑,嘴边噙笑,子夜般的黑眸光灼亮逼人:“那今晚专门给你开一条知心热线要不要?”
宁绒轻轻哼笑:“你知不知道了解太多秘密的人下场会怎样?”
“噢?”邝云修嘴角不由邪魅一倾,“我给你个机会,咱们来喝酒怎么样?你把我喝倒了,明天酒醒后自然我什么都忘了!”
既然不是一夜之间能够厘清的事,那干脆不如先一醉糊涂,酒醒以后再细细想。再说,她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不用酒暖暖身子驱驱寒,恐怕又要被医生下手荼毒了。
“怕你不成!”宁绒尖巧的下巴好胜的微微扬起,抬脚走向客厅,随手拉上了玻璃门。
宁绒的家里有两瓶boswell1993shiraz葡萄酒,本是用来充充场面的,今晚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宁绒在邝云修去换居家服时,打开了音响,莎拉布莱曼的天籁之音立时像空气一样飘浮在屋子里。
夜深如海,柔黄的灯光像贝壳一样将两人裹住,两人手上各执一大肚玻璃杯,慢慢的品,浅浅的笑,兴之所致的聊,渐渐宁绒双颊的红晕越来越重,水汪汪的眸越来越迷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歪倒在沙发上,什么声息都消失了。
邝云修倾过身来拿掉她虚握在手空空的酒杯,转眼去看那两瓶酒,一瓶已然空了,另一瓶还剩了一半的酒。
宁绒约摸喝了半瓶的量。
耳边莎拉布莱曼的声音温柔低迵,像是深海中海妖勾魂的鸣唱,仔细一听,竟是那首曲已终人要散的“timetosaygoodbye”。
邝云修不觉轻柔一笑,在无边静夜中尤如乍开的昙。他小心翼翼地将宁绒抱起,走向她的房间。
藉着厅外透进的若有若无的光线,邝云修顺利摸到床边,将宁绒轻手轻脚地置于床上,顺手打开了床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