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恬嘟嘴拨开她作乱的手,又揉了揉眼睛才直起了身。车窗外已经是另一番景色了,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大厦消失了,蔚蓝的大海出现了。
“哇……”她出神的感叹了一声,拉开车门跑了下去。脚下的细沙很柔软,耳边有海风略过,连呼吸间都是咸咸的味道。
“嗯~!好舒服~!”端木臻正帮着宗伽文往车外腾行李,就听见不远处的褚恬感叹了一声。
她不觉就笑了,还不忘给了宗伽文一个大拇指。起初景熠打电话来交代的时候,她还有点犯难,不知道该带褚恬去哪里好。还是宗伽文提了一句自然风光,她才想到来海边的。
“你把帽子给她,这儿我来行了。”宗伽文从行李袋里翻出草帽递给端木臻,催促道。
端木臻接过帽子,潇洒的挥了挥手,“辛苦啦,大力水手。”
宗伽文看着她撒腿跑远的身影,摇头低笑出声。他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别的女人是小鸟依人,她却随时随地都想跟他称兄道弟。不过,也就是她这份毫不造作的爽朗气深深吸引了他,即使是被当做小弟呼来喝去,他也心甘情愿。
褚恬正站在海边伸展着手臂,就在她闭上眼睛陶醉在海边一色的美景中时,突然感觉头顶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扣。
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突然恍惚了起来。阳光从淡薄的云层中投射下来,金灿灿的晃了她的眼。
她摸到头上多了一顶宽沿帽子,略微刺眼的光线中出现的是景熠的脸。他神色淡然的站在面前,细心的帮她戴上遮阳帽。
“猪猪,想什么呢?”端木臻见褚恬瞳孔散大出神的样子,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褚恬怔了一下,这才看清身边的人。她淡淡的笑了笑,又把目光放远。碧蓝的海面上跳跃着金色的光点,像极了那年夏天的凤鸣湖。她和景熠坐在湖边,谈论过他的名字。
他的人一如他的名字,金色的阳光。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没有阳光的地方。
宗伽文两手提着四个大大的旅行袋进了别墅,他拉开起居室的落地窗帘,朝海边的两个人看去,摸出手机按下了号码。
“是我。”景熠冷峻的声音传来。
“少爷,人接到了啊。”宗伽文甩着被行李抻疼的胳膊,汇报道。
“嗯。”景熠隔了几秒钟才哼了一声算是知晓了,随即挂断了通话。
“嘿,我就这么不受人待见?”宗伽文蹙眉瞥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的嗔怪道。怎么说他也是帮了他的忙,怎么反倒像是欠了他500万一样。
景熠将手机揣回兜里,眼睛仍然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玻璃墙。他松散的额发微微长长了一点,头顶的灯光打下来,正好在他的俊颜上投下一片阴影,却挡不住藏在透明镜片后的深眸里的凛冽精光。
项正飞站在一旁,用余光瞄了自家老板一眼,嘴角不觉就勾起了笑意。景大律师这是已经做好狩猎的准备了,真是期待啊。
荣世悦坐在审讯室里,面对两个疾言厉色的警察,一直埋头保持着沉默。她牙关紧咬着,努力想保持镇定,可放在桌板上的手却不自觉的微微发抖。
“啪——!”一个负责审讯的刑警从文件夹里扯出一张纸,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又一次打破了沉闷紧张的气氛。
“荣世悦!我劝你不要顽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刑警厉声说着,走到荣世悦面前把手里的纸张伸到她面前。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刑警自上而下斜视着她,手指用力在纸上敲了敲,“这是你的出入境记录,显示你近期频繁出入香港。还有,这是香港方面的审讯笔录,看看吧。骆俊基早就招了,你就是投毒案的主谋。”
“不是!我什么都没干!”荣世悦爆发似的吼道,又逃避的撑住额头不去看桌上的文件。
“你没干?没干你为什么在事件发生前后多次去香港?!”刑警不耐的说着,又抽出几张照片摆在了她眼前,“这是你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根据这个我们调取了娱乐场所的监控。你以为你和骆俊基见面神不知鬼不觉?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荣世悦浑身一颤,手腕上的手铐碰撞桌子发出铛铛的响声。她半眯着眼看着桌子上被放大的监控图像照片,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天灵盖。
刑警见她慌张的全身发抖,又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说,“我劝你还是招了,罗子婳就在隔壁,你想她现在会不会说你才是主使者?”
“不是!我不是!我要见律师!”荣世悦歇斯底里的大叫着,紧攥着拳头重重的捶打桌面。
景熠看着她惨白扭曲的脸,眼底划过一丝厌弃的精光,“wallace,通知他们把消息放出去,按计划行事。”
“是。”项正飞肃然的应下,转身离开了审讯室隔间。
半个小时后,b市公安局的官方认证微博在网上宣布备受关注的食物中毒案件告破,几个主要嫌疑人已经归案,正在紧张审讯中。
与此同时,几路在国内颇具影响力的纸媒体和网站也在各自官微上进一步爆出了真凶的身份信息。恶性投毒事件系s市荣氏集团董事长千金和g市“修益堂”前总经理千金共同策划实施,消息一出,公众一片哗然。
不少资源党翻出过去几年有关荣世悦和罗子婳的负面新闻,称两个烂到骨子里的人不仅自己嗑-药-吸-毒,还干出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要求公安机关严惩。
景熠却无心理会网民们的愤青情绪,他坐在车里,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证券交易软件。
“开始。”他冷眼着荣氏和“修益堂”两只股票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急速震荡下跌,不带任何情绪的吐出两个字。
项正飞心里暗爽,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了几下,向基金公司发出了抄底建仓的指令。之前收购的那点股票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他们才不会傻到在高位全面建仓。现在荣世悦和罗子婳被捕,两家股票都因为这个利空消息开始跳水,这才是出手的最佳时期。商人嘛,总是喜欢以小博大,求得利益最大化。
“抓紧时间,我要在停牌前看到结果。”景熠又吩咐了一句,退出了软件。这点小事就不用他盯了,他要抓紧时间在审讯结果出来前处理公司文件。
项正飞一边盯着股市上的成交量,一边又拨出了电话。
“黄总,你好,我是项正飞。你们和香港台湾那边的合同可以签了。”
“对,消息你都看了吧。”
“黄总太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好的,等你好消息。”
项正飞公事化的说了几句就收了线,后座的景熠听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虽说荣世悦已经严重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但他不会公私不分浪费资源去收购没有前途的荣氏。
要搞垮一个刚刚从代工企业转型的集团太容易,只要釜底抽薪夺了他的根基就行。觊觎食品加工这块蛋糕的公司有的是,景熠不过找了个处于上升期的中型企业,作个顺水人情而已。
下午三点钟,股市准点收盘。项正飞活动了一下手指,满意的笑了。经过一轮疯狂的扫货,自家老板已经甩开褚远之和褚远兰,成为了“修益堂”名副其实的第一大股东。
而荣氏的股价更是好看,在两家大牌副食品商宣布抛弃他们,和另一家企业签订合同后,散户们开始疯狂抛售手头的票,荣氏股价直线跌破20%。
“boss,杨永芳来信儿了,褚远之刚刚要求发起临时股东大会。”项正飞看完刚收到的邮件,汇报道。
“嗯。”景熠看着手上的报表,只轻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点击审阅键将报表发回成本部,这才抬眼看向后视镜。
“通知杨永芳,我会出席会议。”
“是。”项正飞笑的更开心了,以他喜欢“欺负人”的性格,这场热闹的好戏当然不能错过。也不知道褚家人是不是都有挑战法律的癖好,罗健柏还在监狱里蹲着呢,他的女儿就快去步他的后尘了。
景熠没有再理会还在负隅顽抗的荣世悦和罗子婳,直接吩咐老齐开车回公司。他得去准备“修益堂”股东大会的事,没时间理会那两个垂死挣扎的蠢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