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不吃鹅肝。”褚恬小声的答道,虽然她对他有所忌惮,怕他又因为她的拒绝而不快,但她还是决定坚持原则。鹅肝什么的在别人眼里是无上美味,但在她看来只是人类为了口腹之欲残忍对待动物的产物。
景熠浓眉一挑,优雅的伸手示意侍应生,“把我的给她。”
褚恬还没来得及推辞,眼前的鹅肝就换成了大圆贝配芦笋。
景熠端起酒杯,淡淡的说,“随意。”
“谢谢。”褚恬礼貌的端起酒杯向他示意了一下,浅浅的抿了一小口。上等红酒的醇厚味道从舌尖滑到舌根,浓厚顺滑中略微一点酸,非常适口。
“嗯……松露,巧克力,牛奶,香草,黑莓。”褚恬轻合着眼睛,下意识的说出了尝到的味道。
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就在景熠对她的话感觉惊讶时,又听到她开口了,“是柏翠庄园2000年份,复合香型和深紫色的品相,配清爽的前菜很合适。”
景熠的眸色一沉,心跳不由得开始加速。他晃动着酒杯,看似轻描淡写的问,“你会品酒?”
“啊?哦,学过一点。”褚恬这才回过神来,她刚才陶醉在红酒迷人的香气里,都是下意识的反应,真没有在他面前班门弄斧的意思。
景熠调侃似的轻哼了一声,这小女人真是谦虚。如此准确的说出了酒里的单宁,连酒庄和年份都不错一字,完全是品酒大师的级别了。
“用餐,提提意见。”他拿起了刀叉,安静的吃了起来。
精致美味到足以让人咋舌的菜一道道上来,褚恬吃的心满意足。让她提意见真是抬举她了,米其林三星厨师的技艺哪有值得挑剔的。
汤盘撤了之后,主菜上来了。侍应生刚想把焗烤鳌虾放到褚恬面前,景熠开口了,“先给我。”
他接过盘子,脱下手套,拿起刀叉灵巧的翻着,饱满的虾肉被剔了出来。
褚恬怔怔着看着他的动作,本来已经放松的心情又局促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他不戴手套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无比优雅的握着银刀叉,匀瘦又骨节分明,好看的让她心跳加速。
景熠把虾壳放到骨碟里,又把虾肉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才重新戴上手套,起身走到褚恬身边放下了盘子,“慢用。”
一阵柏木和冷杉混合的冷冽气息悠悠传来,褚恬條的收紧了手指,心脏突突直跳。她不自然的偏了一下头,试图躲开他靠近的身体和那种好闻的味道。
“你在怕我?”景熠维持着姿势没动,看着褚恬轻颤的睫毛,冷声问道。
“没,没有。”褚恬心慌的厉害,她真的害怕他凑得这么近,感觉整个人被他强大的气场压迫到无所适从。
景熠不置可否,他回到位置上坐下,切开火候恰到好处的牛排,分了一些在碟子里,又放到褚恬面前,“牛排是主厨的拿手菜,试试。”
褚恬敏感的察觉到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轻,轻的好像一阵风撩动了她的心。她看着面前的两个盘子,咬牙开口,“景先生,我……”
景熠抬手就打断了她的话,不着痕迹的说,“员工福利,不必有负担。”
褚恬听着他悦耳的男中音,只觉得耳廓一麻,血气瞬间冲上了脑门。她心慌的把头埋得低低的,只顾闷头吃饭。她有点后悔接下餐厅的工作了,让她时不时面对景熠,还必须强装镇定,真的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正式法餐以菜色丰富著称,一顿饭吃下来去了两个多小时。褚恬跟在景熠身后,在凌晨踏出了餐厅。
劳斯莱斯幻影在夜色下平缓的行驶着,车载音响里仍然放着悠扬的大提琴乐。褚恬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尽量和旁边的景熠拉开距离。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饱的原因,又或是车里太安静,不知不觉间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竟靠在窗子上睡着了。
景熠侧头看了一眼熟睡过去的小女人,轻点了一下副驾驶的座椅,示意停车。
项正飞很上道的把空间留给了后座的两个人,自己带着老欧下了车。
景熠调小音乐音量,侧头一瞬不瞬的看着褚恬。她歪头靠在玻璃窗上,瀑布一般的长发在夜色下闪着银白色的微光。她的小脸上还散落着几缕发丝,正随着浅浅的呼吸浮动着。
景熠就这么看着,眸色愈加深沉。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有力又稳健的跳动着,心尖上仿佛有羽毛在骚动,痒得有些难耐。
他别开视线,轻轻的朝褚恬挪动了一下,又挪动了一下。直到很近了,他才拢了一下西装外套,重新看向了她。
她的脸在他眼里无限的放大,精致小巧的五官和此刻恬淡的表情都无比真切。景熠纠结了一下,还是倾身靠了过去,戴着白手套的长指轻柔的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到一边。
属于褚恬的气息随着呼吸喷到景熠脸上,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躲开,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气。阵阵清甜的幽香传来,现下他可以确定了,这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她身上自然的体香。
景熠怕她靠在玻璃窗上会睡得不舒服,就用手托住她的小脑袋,想把让她靠到椅背上去。可他的动作还没完成,褚恬突然动了一下,整个人就歪在了他肩头。
景熠條的怔了一瞬,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他无奈的轻叹了口气,放松身体伸手将她轻轻揽住,那种又软又暖的感觉又一次填满了他的胸膛。
“褚恬……”景熠微不可闻的唤了一声,语气轻柔的不似他该有的。抱着她的感觉真的很好,他一点也不觉得排斥,甚至希望能这样一直抱着才好。原来喜欢一个人竟是这种感觉,看到她就莫名的开心,不论吃什么都觉得特别好吃,就连看着她睡觉都会让他觉得美妙而惬意。
“褚小姐,褚小姐……”
“……嗯?”褚恬迷糊的睁开了眼,就听见项正飞一直在叫她。
“到了。”项正飞转头朝她笑了。
“哦,那个,不好意思。”褚恬报赧的扔下一句话,也没敢看景熠,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景熠看着她兔子一般迅速消失在小区里,颇有兴味的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轻哼。如果不是想着她明天还要忙,他肯定会把她带回家去的。不过他并不着急,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执着,一旦看中了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褚恬,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