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局长刚才也紧张的差点没被嘴里的酒呛着,景氏总裁洁癖的毛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今天看他一直戴着手套,就知道传闻不虚。
他起身拿起分酒器,又另拿了两个杯子,自己斟了三杯,拔高声调笑道,“来,喝了这‘开门红’咱们就算是真朋友了!”
项正飞看了一眼神色依然清醒的老板,心里骂骂咧咧的也给他斟了三杯。人家都把台子搭起来了,他们已然骑虎难下。
景熠面不改色的瞄了一眼三个杯子,起身端起酒杯,清冷的说,“两位局长随意,我干了。”
他优雅的仰头,喉结滚动间三杯酒就下肚了。他放下酒杯,看着项正飞担忧的眼神,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好!痛快!”张局长这个时候觉得自个儿倍儿有面子,飘飘然的感觉好到不行。
一顿饭吃到接近10点,两位架子十足的局长边说着漫无边际的胡话,边被三位科长连拖带扶的走出了包厢。
景熠的步伐依然稳健,他跟着走了出去,还不忘客套道,“今天招待不周,两位局长请海涵。”
说着,他又转头朝项正飞使了个眼色,“wallace,替我送送。”
项正飞这个时候已经上头的厉害了,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清醒。他朝老板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张局,马局,这边走。”
他跟着几个人到了停车场,好说歹说才把两个醉鬼塞进了车里。两辆公车消失在停车场的同时,项正飞再也绷不住了。他快步走到墙角,扶墙吐了个天翻地覆。今天这酒确实喝的有点凶,他估计着自己差不多喝了快8两,自家老板的情况只会更糟。
项正飞难受的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这才稍稍缓过了点劲。他扶着墙缓步又挪进店里,去卫生间收拾了一番。
待到他确定身上没有任何秽物的痕迹后才又走到了大门口,可他四下找了一圈,自家老板不在!
他本来昏涨的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赶紧返回餐厅里找到了经理,可对方说景先生已经离开了。
他又给老欧打了电话,对方却说没有接到老板的指示,还在停车场等着。
项正飞这下彻底慌神了,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往停车场跑。自家老板确实不在车里,连电话也不接。项正飞狠狠敲了敲头,所以说他是把喝高了的老板弄丢了吗?
褚恬撑着伞走到居民区停车场上了小车,她打开雨刮器郁闷的叹了口气。拜天气所赐,店里的几种喜干燥的得病了。她和沈蕙嘉想了多办法,也没阻止朵迅速腐败的态势。
她按开车里的音箱,默默的听了一会儿,才重新打起精神发动了引擎。她还得赶紧回去把新的餐单写出来,明天就要推出的。
新兰路的照明本来就不是特别明亮,再加上又是雨天,能见度更低。褚恬把雨刮速度开到了最大,握紧方向盘以龟速前进着。
忽的,她猛踩了一下刹车,转头看向了窗外。难道是她眼了吗?怎么觉得人行道上的一个人很像景熠?
密集的雨幕中,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微躬着身体走得歪歪斜斜。他没有打伞,艰难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就顿住脚步不动了。他用手撑着膝盖,好像在痛苦的喘气。
褚恬狠狠眨了下眼,急打方向盘将车甩在了路边。她跳下车,朝男人跑了过。
“景先生!”褚恬在他面前站定,拔高声音叫了一声。刚才她虽然看的不真切,那他手上的白手套很显眼,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褚恬迅速审视了景熠一圈,他全身都湿透了,雨水正顺着他的额发不停的往下淌。他好像没听到她叫他,还埋着头喘气。
“景先生,您怎么了?”褚恬也不敢贸然碰他,只躬身凑近了去看。一股浓重的酒味瞬间向她袭来。
“您喝醉了?您的助理呢?”褚恬的眉头一下子就蹙了起来,她又往四周打望,并没有看到那辆土壕轿车和经常跟着他的帅哥。
景熠好像有了点反应,他抬起头,银框眼镜后的深眸缓慢的眨了几下,“有没有茶?”
他已经醉的厉害了,竟然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他现在头痛欲裂,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
可是褚恬略带焦急的表情还是那么清晰,她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白皙的脸上有滴滴水珠,离得这么近。
“喝什么茶,您醉了!”褚恬被他没来由的话堵得有些恼了,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喝醉了跑来要茶喝。
景熠深呼吸了一下,直起身又往前踉跄了几步。
“小心!”褚恬见他站都站不稳,伸手想去扶他。可她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他躲开了。
“泡壶茶吧,就一壶。”景熠努力维持住重心,又开口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些请求的意味。他真的太难受了,胃里像火烧一样,真的想喝一杯甜甜的暖茶。
褚恬听着他放低姿态请求的语气,又见他脸色真的很难看,心瞬间就软了。她也不顾景熠是不是真的有洁癖,一把扶住他就往车的方向带。
“松手。”景熠边走,边开口挣扎。可他已经全身无力,连说出的话也没半分威慑力。
褚恬瞪了他一眼,不由分说的将他塞进了车里。她上车帮他系好安全带,看着他的大个子窝在座位上,头都快顶到车顶的滑稽样子,突然很想笑。
“坐好了,别吐我车上啊。”她忍着笑,佯装严肃的提醒了一句,松开刹车朝前驶去。
景熠规矩的坐着,恍惚之间,他看见眼前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晃,好像是后视镜上挂着的一串淡紫色水晶。他听到有轻缓的音乐声,还闻到阵阵幽香。他深吸了一口气,难受的感觉逐渐缓和了下来。也不再强撑了,闭上眼睛沉浸到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