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五嫂,这个不太现实…”黄鸿煊摇了摇头,“母亲年纪大了,家里还有这么大的摊子…”
“这样…”林卿卿想了一下,“那我让兰萍先请姨母去陪楉桐。”
“鸿煊,对不起,要把这样一副担子交给你一个人来扛。”黄鸿灿一脸歉意道。
许楉桐被黄鸿灿注射了一针安定剂,总算睡了过去。屋子里的每个人都铁青着脸,彼此茫然地望着,除去柳悦琴嘤嘤的哭泣声,却再没人发出一点声音。
“我早前看报纸,香港如今的财政年入已经达到两千多万,抵得上国民政府四分之一的年入。而且他们的招商局在大力推进招商引资,我们要是把药厂搬去香港,不但免受战乱,还能扩大市场。”
“霍普斯金大学?我晓得,北京的协和医院就是以它为蓝本建设的。”黄鸿煊故作轻松道:“五哥,五嫂,能去到这样的学府深造实在难得,你们就安心去,家里有我们在!”
“好像抓了不少革命军。”黄鸿灿顿了顿,“我下午去了趟诊所,很多无辜的百姓受伤,让人触目惊心。”
夫妻二人刚一进书房,黄鸿灿与王藜旻也跟着走了进来。
她刚落了话音,就听到地面上有炮声传来,紧接着密室的地板也跟着被震动了。
黄鸿煊眼疾手快冲过去将许楉桐死死抱住,林卿卿又将龚芊芊抱进怀里。这时屋子里的人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帮忙安抚她们母女两个。
“鸿煊,卿卿,今天找你们就是要跟你们商量这个事情。”黄鸿灿坐正了身子,“今天岳丈同我讲,他接到美国霍普斯金大学的聘书,请他去他们的公共卫生学院任教。岳丈的意思,是希望我和藜旻也能一道去美国。”
“卿卿也是这样说的,”黄鸿煊看了一眼林卿卿,“我们是该好好商量一下日后的打算了。”
“卿卿说的是,咱们家药厂这两年生意越来越好,所谓树大招风,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黄鸿灿接口道。
“鸿煊,”林卿卿唤他一声,“五嫂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这两天其实我也在想这个事情…世道一天比一天乱,尤其像我们开药厂的,那是战时必需品,早晚会被盯上。”
这一天果然没有再响起来枪炮声,在提心吊胆中,所有人度过了平静的一天。
“我也正奇怪着…”黄鸿灿微微蹙眉,“听说政府军这次向东洋人买了一些军火…”
“这几年英国人与法国人消停很多,可东洋人似乎越来越多插手咱们的事情。”王藜旻道。
这一夜似乎显得格外漫长,直到第二天阳光出现在密室的通风口,他们才相信枪炮声是真的停止了。所有人带着蓬乱的头发,疲惫的容颜,如同逃离牢笼似的冲出了密室。
“这两年闹得凶,世道越来越乱。”黄鸿灿依然是他稳重的口气,“我回来的时候街上没什么人,戒严的岗也撤了。听岳丈的意思,革命军这次似乎败了…”
“这几年革命军多是打游击战,东一枪西一锤,政府军几乎没有赢过。这次倒是怪了…”黄鸿煊有些奇怪道。
“卿卿这个主意实在太好了!我觉得可行!”王藜旻道。
黄鸿煊陷入沉思之中。他知道林卿卿这几句话陈述着不争的事实,这是乱世中生存的悲哀。如今他是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他的一举一动都将决定这个家族未来的兴衰成败。
战争是国家与民众的一场噩梦,他没有能力去左右更不可能去改变。他想到了祖辈创业的艰辛,想到了父亲因商馆破产而亡故,他知道自己肩负着怎样的重担。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出路…”黄鸿煊抬起头望着他们,“走,我们一道去见母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