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香凝道：“原先我也不抽烟的，也不过这两三年，现在倒是有了瘾。”将烟捏在手里，她却没有点着。

讲到这里，香凝像记起了当时的场景似的，笑了笑：“这孩子也是有趣，她不去求乔妈妈，倒是抱着我的腿，也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哭…我那时候刚做阿姐，身边也缺个贴心人，便央了乔妈妈把她留了下来。”

林卿卿虽不曾见过他俩相处的样子，但也是可以想象，香凝一定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段关系。她心里放下了戒备，忽地有些感伤，继而生出一股莫名的同情。

须臾的宁静，香凝又开了口：“我找你来，并不是为了向你诉苦，做怨妇又能改变什么？人的一生就像一条鱼，倘若肯拼尽全力一搏，也许就跃过了龙门…譬如…你…”

林卿卿知道香凝是个骄傲的人，今天肯放下身段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不过是因了年岁渐长为日后筹谋而已。

香凝把手里的香烟重新放回烟盒里，仍旧半侧着坐在贵妃椅上，目光凝视着林卿卿，露出一丝凄然的笑：“我没有做正室的命，能名正言顺的给他做妾便算是幸运了。他对我也算有求必应，可唯独这一件事上，无论这些年我用了多少手段，他也不曾松过口。”

“他把我们两个一道赎了出来，为的是我有个人照应。”香凝淡淡道，“我记得你是八月生的吧？你一直叫她姐姐，其实她只比你大几个月而已，只她十一岁就跟着伺候我，人情世故见多了，便显得老道了些。”

林卿卿感念香凝当年对自己的援手，若非有她，自己就碰不到许楉桐，也没有机会离开掩香阁，更不可能遇到黄鸿煊。那么如今，她不能想象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的境遇。

香凝像是没有看到林卿卿面部表情变化似的，毫不掩饰的继续着自己的讲话：“常言道，无百日红，情无千日长。我使出浑身解数，才让他这些年来还不曾厌了我。可我晓得，我无儿无女，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牵绊，这终究不是长法。”

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我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可是她不肯离开我，说是担心我日后…”轻轻叹了口气，她接着道：“日后…我会一天天老下去，哪里能去奢想日后？如今我能做的，也不过是每月从月钱里拿出几十块帮她存起来，以防…”

林卿卿与香凝各揣了心思，都缄默着。正这时，楼下传来大门落锁的声音。

“凝姐姐，听说烟抽多了对皮肤不好的。”林卿卿出了声。

“翠云这丫头，每次到家就把大门紧锁起来…她要是晓得你来了，一定很高兴。”香凝开了口。

她默然一会子，又道：“卿卿，你们年纪相仿，倘若有一天我无暇自顾，请你给她一碗饭吃。”

香凝的话，字字句句都直击林卿卿的内心。她不知道当年那个做事老道，被自己唤作姐姐的翠云是自己的同龄人，更不曾想过翠云竟然有着和自己相似的遭遇。命运是个很玄的东西，自己即便经历了很多磨难，可仍被上天眷顾，找到了归宿。

林卿卿沉默了，她从昨夜接到电话时的忐忑不安，到先前踏入小院那刻存下的戒心，再到刚才听完香凝请求的释怀，直至这一刻，她内心忽然有一股汹涌的情感在奔流。

“有适当的时机，我会跟鸿煊提一提。”林卿卿望着香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