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悦敲打键盘的动作瞬间就停止了,这段时间她宅在王一诺家,除了看看王一诺的藏书就是在大学时常玩的游戏里做代练,偶尔刷到个坐骑、装备还能卖个几百块当零花钱。
“蒋乐正要来吃饭?!”商悦重复着王一诺的话,她像只松鼠一样蹿到王一诺身前瞪着王一诺,“你真的去泡他了?”
“算不上泡,只是通过合理渠道拨撩他。”
商悦欲言又止地瞪着王一诺,她没意识到自己瞪着眼睛的时候会鼓着腮,更像一只松鼠了。
王一诺瞟了她鼓起的脸颊一眼,“有话你就说吧。”
“……我心里难受。”商悦闷闷地说。
闻言王一诺站到商悦面前,低头看着个子小小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姑娘,“怎么了?”
商悦的声音带上了酸涩的鼻音,“一想到你去撩了那个渣男,我就觉得自己景仰的男神摸了一手地沟油,把你的手脏了。”
然后王一诺伸手摸了摸商悦的头顶,“你要是形容我摸的是狗屎可怎么办。”
“……”
“你为我难过我很高兴,但你并不需要在意,所有的事情我都有分寸。更何况为了自己在乎的人真的摸了狗屎,那又怎么样,何必矫情。”
“……”
“对了,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关于你所谓‘景仰的男神’,其实我是女的。”
“你别蒙我!”
“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商悦可不觉得王一诺能骗过机智的她,“我知道你是个办/假/证的!”
“那……”王一诺的一只手掀起衬衫衣角放在腰带上,露出精瘦肌理分明的一部分腰线,“我把裤子脱了给你看看?”
“流氓!”商悦捂住通红的脸逃回房间。
过了一会她从房间门后朝客厅看,王一诺坐在那冲她戏谑地笑。
……
晚上六点,蒋乐正带了一瓶红酒当礼物来到王一诺家。他看了看房子的装修,布置得简约而雅致,干净整洁,入眼舒坦。
王一诺家有一个开放式的厨房,与客厅相连。蒋乐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抬头就能看到王一诺在灶台前处理食材的样子,慢条斯理,把手里的食材处理得漂漂亮亮,像是艺术。
商悦抱着一盒酸奶若干零食坐在反锁了门的书房里,手边的笔记本电脑里还显示着游戏界面,装备着光效强烈武器的角色处在待机动作,另一边台式电脑屏幕连接着家里的监控,显示着客厅厨房的场景。她挖了一勺酸奶塞进嘴里,看着王一诺做饭,今天做的好像是西餐,锅里煎着大块的带骨头的肉,而王一诺另外在调制酱汁。
当晚餐端上餐桌,商悦还在书房里嚼薯片和苹果,王一诺和蒋乐正面对面坐在餐桌前。蒋乐正看着盘子里的红烩小牛膝,是让人食指大动的美食,他说今天带红酒来真是带对了。说着打开红酒,为各自倒上一杯。
蒋乐正惊叹着入口的美味,晚餐的过程中王一诺语气平淡的话语像夹冰带雪的寒风凌迟着蒋乐正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你有意识到你对我的关注过多吗?”王一诺放下餐具抿了一口红酒,她的表情始终是欠缺的。
蒋乐正回答,“我在正视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
“对你的想法。我的生活正在接受大灾难,但是每次跟你聊完后就会轻松很多。我大概是很喜欢和你相处,有时候想请你喝酒吃饭,但是约不到你人。就会对自己感到特别失望。”
和王一诺相处的这段时间,蒋乐正知道王一诺有聆听的习惯。当蒋乐正络绎不绝做着内心独白的时候,王一诺不发一言独自喝了小半瓶红酒,对蒋乐正手边纹丝未动的酒杯视而不见。
商悦蹲在书房的老板椅上已经吃了一包薯片两盒酸奶一根棒棒糖,现在嗑起奶油瓜子。
突然王一诺手中的酒杯滑落,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却站不稳的样子。
商悦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紧紧盯着显示屏里的画面。虽然之前王一诺有嘱咐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急着出来,静观其变,但商悦看到事情往另一个意料之外的方向突飞猛进的时候难免紧张。她四处找找了,把一根鸡毛掸子握在手里,重新坐回显示屏前。
显示屏里客厅的画面已经到了蒋乐正要制服王一诺实施不轨企图,结果遭到王一诺反抗。喝了参杂药剂的王一诺在镜头前状似头晕无力,蒋乐正以为自己的达成目的的时候,王一诺反抗时朝他下身踹的那一脚既准又狠。
结果蒋乐正连王一诺的一颗扣子都没解开,就被一脚彻底放倒了。
之后商悦报警打120,电话里跟医院那边的人语无伦次交流着王一诺的症状,一边在等警察同志过来的时间里,一看到蒋乐正有挣扎爬起来的迹象,商悦就一手电话一手鸡毛掸子抽他。救护中心的接线员听着电话里时不时传来带着哭音的女声大喊着“基佬再动我就抽死你”,接线员的内心茫然又凌乱。
好不容易等来了警察同志,商悦已经哭花了脸,指着地上惨白着脸疼得爬不起来的蒋乐正说,“这个基佬下药想对我朋友施暴,我朋友现在都不会动了!”
把戏演得真真的王一诺:“……”
警察同志一听不会动了,还以为出人命了,赶紧查看王一诺的状况,发现只是陷入昏迷。随后120也到了,把昏迷的王一诺和疼得说不出话的蒋乐正一起拉到医院。警察同志收起桌上剩下的半瓶红酒,跟着商悦去书房调取了客厅的监控记录,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商悦收拾好东西带上背包赶去医院。
她到医院的时候王一诺已经清醒过来,靠坐在病床上低垂着眼睑昏昏欲睡的模样。商悦扑到王一诺身前,摸摸脸又摸摸胳膊腿脚,“王一诺,你没事吧!会不会瘫痪?!”
在隔壁床换药的护士听了给大呼小叫的商悦一个白眼,“没什么事,等药效过了就会好,不会瘫痪的。都晚上了,你别大声喧哗,病患明早就能出院。”
商悦听了不好意思地向护士道歉。
过了一个小时,按照药效王一诺已经能说话了,她叫商悦先回家休息,商悦执着地摇摇头不愿意离开。晚上病房熄灯后,商悦趴在床沿睡着了,等第二天清晨醒来,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被窝里去了。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愣,王一诺慢悠悠地带早餐回来招呼商悦吃早饭,不知情的人得以为住院的是商悦。
早餐和去交齐费用,办完手续,两个人又在医院里磨蹭了一段时间,商悦不明所以,王一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带着商悦去另一层病房看下身受到重创的蒋乐正。
王一诺和商悦到病房的时候,蒋乐正红着眼睛躺在病床上,他的父母也在病房里。
商悦一点也不想见这些人,她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王一诺进入病房的时候,蒋家三口各怀心思,两鬓斑白近日更显老态的蒋先生迎上来,他已经得知昨天蒋乐正都做了什么,他想跟王一诺说说好话把事情私了,“王医生……”
王一诺看着蒋先生,“蒋先生,有很多事情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蒋乐正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会接受私下调解,一切走法律程序。”
下身的伤情让他撕心裂肺疼着的蒋乐正此时烧红了眼,他讥讽道,“强女干女人才叫强女干未遂,你这样的顶多算猥亵,你算什么东西。”
蒋先生听了儿子这话眼前一阵发黑,“混账啊你!我教了你这么多年都教的是些什么啊,我教你做人呐,不是让你做个畜生!”
蒋太太终归是心疼儿子,大夫说了她儿子这情况是要动手术,就是治好了,以后多半是无法进行房事,算是废了。想到害儿子变成这样,遭此大罪,蒋太太眼泪扑扑落下指责丈夫,“你骂乐乐干什么!他终归是你儿子!”继而她指着王一诺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害我儿子变成这样你是丧尽天良啊!”
王一诺从容听她骂完,她丝毫不动气,回复道,“好好记住我这张脸,我就是那个正当防卫造成你们儿子从此不能人事,断子绝孙的人。不好意思说错了,只是不举而已,还可以试管婴儿的。过几天我的律师函会和商悦的离婚协议一起送给你们,记得收。”蒋乐正看着完好无损站在病房门口依然的气定神闲的王一诺,以前他看她有多么顺眼,现在就有多么不顺眼,恨不得跳起来揍她。
从王一诺嘴里听到商悦的名字无疑是惊悚的,蒋太太始终惦记着商悦肚子那个孩子,她追着出来发现商悦就在病房外。
蒋太太一声高昂的呼喊,“商悦!”以往对她多有嫌弃的蒋太太此时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欣喜。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商悦腹部的时候,她的喜悦凝固继而被打破。按照月份,商悦现在早该显怀了,可她的肚子依然平坦得像没怀孕一样,蒋太太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你把孩子流了?!!”
商悦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好,干脆学着王一诺的面无表情,“我嫁给蒋乐正就是错误,这个孩子我不能要。流了也好,我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有一个龌蹉父亲。”
蒋乐正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住院的消息没有透露出去,但他做完手术的第二天,酒吧里的李冠玉收到一束花,花里夹带一张贺卡,黑体打印字迹告诉李冠玉他的情人蒋乐正住院的消息,以及详尽陈述了蒋乐正的伤势,注明蒋乐正以后不举等问题。
此后李冠玉来到医院,捂着蒋乐正的手深情道,“没关系,你不举我却不是啊,我们依然会幸福。”
纯1号的蒋乐正面对李冠玉那张柔媚的脸庞,他真的有苦难言。
如王一诺所说,几日后她的律师信和商悦的离婚协议一同送到蒋乐正手里。
婚离了,孩子没了,强女干未遂证据确凿判了三年有期徒刑。
商悦回到她父母身旁,得知女儿这段时间的遭遇后两位老人家抱着女儿眼泪汪汪,女儿说要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他们也不敢催女儿结婚了,默默支持着女儿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