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看不清皇帝的心意,不会贸然做出异举,但明昭未必不会主动破局,寻求转圜之机。
一旦他错判形势,就再难登上回头路,难保不会越陷越深。
明燎的示好与维护极为清晰,以三殿下的通透,他不可能会错长兄之意。
既不至于惊慌,便也没有出错的理由。
明燎平淡地开口:“换做是你,你也会如此处置。”
明澜没有否认,却也似乎并不认同。
“只是此中是非黑白,终究是陛下一言定论。殿下待三弟亲厚,陛下满意,也不满意。”
明燎忽而谈及另外一事:“二弟愈发大胆。”
明澜笑了笑:“臣效仿殿下而已。”
他转而又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今日三弟尚且艰难,对您只有敬重和感激。然,若他在陛下面前,不再只是人子,也是功勋之臣……不惧天颜之时,就未必需要您的帮衬。”
明燎唇边有一道意味不明的笑:“二弟只想说这些?”
明澜道:“到了那一天,陛下也不会容忍三弟依附于您。”
明燎低嗤一声:“东宫,襄王府……党争从无平息之时,汲汲营营者不足为虑,陛下的心腹和对手,永远是你我二人。”
“所以,陛下会为三弟设立重重障碍,直到他与殿下离心。”
明澜恢复了淡然姿态,声音却仍然沉缓:“只凭大理寺,查不得此等大案。何况,大理寺未必有所帮助,追查此案的,应当只有裴少卿。”
“以他一人之力,不可能查得确凿证据,并使朝野上下无知无觉。”
“更何况……”他深深看向明燎,“裴济最为刚正,不会为大局退让。今日当庭揭破,固然是奉旨而为,但他奏明陛下,时日也不会久。”
“倘若早已查实,他不可能等到今日。”
“二弟何意?”明燎颇显玩味,“裴济志虑忠纯,天下皆知。二弟以为,孤当真手眼通天,能将他收于麾下,逼他做出有违本心之事?”
明澜缓声道:“三弟到了大婚之年,陛下会如何,您心中有数。”
“裴济从不结党,殿下只是助他查清事实,他甚至未必知道相助的究竟是何人。”
明澜再度笑出声来,似为一丝突然萌发的奇思妙想感到开怀。
“若裴少卿执意刨根问底,最终查到东宫头上,殿下打算如何解释?”
明燎轻笑:“大理寺分内之事,却经由旁人查明,若裴济当真前来,孤倒要治他的罪。”
这就是承认了。
明澜叹道:“于臣,于殿下,陛下之意并不难猜。所以殿下提前布局,借裴济之手,给陛下提供发难的理由。”
“陛下自有决断,您又何必插手。”明澜的语气似乎有变,竟隐隐多了些复杂,“何必推波助澜,逼三弟周旋在您和陛下之间。”
明燎道:“二弟以为,孤为他添了一重风险,表面善待手足,实则借机生事,欲与陛下争衡?”
明澜失笑:“殿下何出此言?”
顿了一顿,他反问道:“看来,已经有人这般认为?”
明燎挑眉:“二弟这样的聪明人终究太少,几乎无人知晓此事与孤有关,自然不会有这种无谓揣测。”
明澜被他的理由折服,微微一叹。
“即使殿下不曾插手,陛下也会重用三弟。甚至,他的路当比如今平顺几分。”
太子殿下慢条斯理地说道:“二弟言之凿凿,似经历过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