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也笑了笑:“殿下布了一层迷障,误导满朝文武,即使他们察觉异常,也不会贸然行事。毕竟,弊大于利。三弟身上的价值,似乎还不值得开罪太子。”
他直言不讳,明燎也不绕弯子。心知肚明之事,不必故布疑阵。
太子殿下脚步不停,漫不经心地扫他一眼:“此时仍敢利用他的,只有两种人。”
明澜低笑:“一是看清事实,又不怕惹火烧身的,二是……”他的眼色淡了三分,声音也更加轻缓,“心怀鬼胎,不能使真相大白于天下的。”
明燎饶有兴趣地问道:“在二弟眼里,你是两者之间的谁?”
“殿下心中自有答案。”明澜微微摇头,片刻之后,他又说道,“您的想法,臣倒是愿意一猜。”
“哦?”明燎笑道,“二弟今日又看出了什么?”
分明是他提及此事,但明澜闻声反而沉默,不置一言。
直到人群越发稀散,该走的几乎走个干净,襄王殿下驻足转身,停在宫廊一角。明燎轻笑一声,与他步入这座小亭。
明澜状若随意地环视一周,不出意外,邻近之地十分清净。
他忽然问道:“殿下费尽心思,不怕一无所得?”
明燎低嗤:“二弟心如明镜,何必故弄玄虚。”
明澜似有感慨,缓缓移开目光。
他当然知道今日之事绝非明燎策划,南铮……当朝御史大夫,有望登阁拜相的朝堂名宿,太子只要不是犯了失心疯,都不会在时机未至之时贸然出手。
但明澜之言,本也不是为此。
“殿下素来坦诚于心,却回避了臣的问题。”
明燎的目光沉了些许:“你想说什么?”
明澜坦然回答:“只是好奇。”
似乎察觉语义含糊,他又迎着明燎的注视补充一言:“殿下眼光长远,行事环环相扣,从不会止于表面。”
明燎失笑:“若论眼光与心胸,二弟不输任何人。”
明澜也不退避,竟干干脆脆地应了。他慢慢说道:“殿下之计,一石二鸟。”
顿了顿,明澜又问:“您猜三弟看出几层?”
明燎目光淡然:“那是他的事。”
“是。”明澜微微一叹,“您不愿三弟失陷漩涡,保他一分清平志向——令群臣知难而退,也断了他一番良机。”
洞若观火的襄王脸色平淡,仿佛不觉言外杀机。
明燎眼神轻慢,似意兴阑珊之态:“所以?”
明澜面色如常,如未曾察觉一般:“您尚且不想视他为敌,所以不吝解围,护他清静,只是殿下此举,却也使得三弟只能依附于您。”
他似完全不知这一番话有多锋利,轻描淡写地说道:“他今日承您的情,往后的路却未可知,殿下不怕看错人?”
“南为雅,御史大夫……若三弟有更进一步之心,殿下此举对他而言,就是前所未有的障碍。”
裴济突兀弹劾南行谨,必然是有皇帝授命。但天子不会只谋眼前,明燎心领神会,推波助澜,才有今日之危局。
他们知道的事比旁人更多,自然也能想到旁人所不及之地。
父子兄弟之间的棋局仍未结束,这是信任与奖赏,也是考验和试探。
明燎的笑意渐渐散去,扬颌沉眸,不答反问:“二弟为谁索取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