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周提步就走,竟不等明燎允准,也不曾向他告别。
分明是习以为常的事,姜云却忽然紧了神。
明燎只笑了笑:“走吧。”
轻风依旧如歌如诉,在两人身边化作春声。
走出将军府那一刻,姜云下意识回身望去,敞开的朱红大门之中空旷清冷,当世名将的府邸之内,竟从来见不到伺候的人。
贺周身上的秘密也不简单。
“太子妃在想什么?”明燎一身淡然,方才的短暂交锋未留痕迹,“你不是第一次来,现在才起疑,是否晚了些?”
姜云坦然答道:“您不惜被贺将军误解,也要劝他回到边关……”纵然左右无人,她仍先环视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贴近明燎,“襄王在查舞弊案?”
谢迟筠身后,有两批人。
贺周只知这女子剑指襄王府,却不知道谢家所涉之旧案尚未结束。
舞弊案的首恶当为贺家,而昔日帮凶之中,也还有人未曾归案。
“未必。”明燎携她登上马车,坐定才答,“此事错综复杂,他不见得能够一举切中要害。但追查下去,结果难测。”
所以他不愿让贺周经手。
姜云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联想到明燎的反应,浸在她眉眼之间的凝重越来越深。
“姜家……陵阳侯唯利是图,这样的人或许贪功,但不会无由冒进。”姜云凝神分析,“既然有利可图,他不会怕开罪于东宫,但……”
明燎方才就想到了这一点,他淡淡接上姜云的话:“他不会做出头之鸟。”
“是。”姜云轻声道,“一无姻亲,二无新主,他就算想做陛下的刀,也总要给自己留下后路。”
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陵阳侯府树大根深,完全不必在一条注定凶险的狭路之上埋头奋进。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不过二十余岁,焉知没有复起之时?
如姜家这般名门,怎么会在形势未明之时匆忙站队。
何况,以如今的局势看,谋逆案对东宫毫无影响。且不论贺周,至少皇帝对太子的信任,没有因此损失半分。
大雍的皇帝和太子都对贺家的意图了如指掌,此案由谁来查,对他们来说并无不同。
若非明燎意在趁机试探旁人之心,他恐怕不吝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姜云的声音越来越沉:“陵阳侯似乎认定了您绝无东山再起之日。”
“而且姜励急于求成。”明燎眼底也渐渐浮出冷色,“襄王此举证明,陵阳侯府和谢迟筠必有关系。”
姜云稍稍垂首:“贺将军言之有理,姜家没有针对襄王的理由。”
先是东宫,而后是襄王府,姜励绝不可能同时得罪皇帝膝下两位爱子,除非他意在谋反。
明燎平静地开口:“瑾之对此毫不知情。襄王或许查错了方向,但仍不能让他抢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