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鼎三年九月十七日,早朝。
宽广的金殿里,满满一殿的国之栋梁,在百官恭迎皇帝临朝后,东始修要封赏北征最大功臣风独影的诏书还不及颁布,御史台的监御史严玄便排众而出:“陛下,臣有谏书要上!”
“呈上来。”御座上飘来东始修浑厚有力的声音。
侍在御座前的内侍忙步下台阶接过严玄的谏书。
“今日臣见风将军安然归朝,臣为国喜,亦为君喜。但臣更要就风将军受伤失踪一事冒死直谏。”严玄在内侍将谏书呈到东始修手上时便凛然陈言,“风将军是国之功臣、重臣,其受伤失踪自是要派人寻救,但陛下却为一人而发告全国,劳动普天臣民,此君之大谬!古有国君为搏红颜一笑而戏天下诸侯,谓为昏君;今陛下为一将而惊天下臣民,亦非明君之为也!”
严玄一番话朗然正气,而且是直指当朝皇帝与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一时满殿静寂,可那些微垂的头颅下正各自思量。
“严卿是在指责朕吗?”东始修的声音淡淡的。
“臣为监御史,无论君臣,有错者臣都当直言进谏,才不负陛下封臣做御史!”严玄的回答掷地有声。
“哦?”东始修的语气还是很平静,“那卿是指朕为昏君是吗?”
“陛下是昏君是明君,那由陛下于国于民之功过决定,由后世之人来评定。臣为监御史,只为天下向陛下进谏!”严玄慨然无畏色。
东始修拎着折子冷眼看着殿下的严玄。
正在这时,殿中又一人出列,“陛下,臣认为严大人所谏乃是为国为民,陛下应纳逆耳忠言。”那人四十出头,身形欣长,白面微须,眉目疏朗,正是凤家之主“英侯”凤荏苒,亦为凤妃之长兄。
“臣也认为严大人所谏有理!”
“严大人所谏乃是良言,陛下不可为一将而劳动天下!”
“陛下一国之君,一言一行皆系天下,更应慎重之。”
……
有了凤荏苒的带头,附和的官员如雨后春芛般冒出。
殿中六兄弟听了这些谏言,不由目光相视,然后皆保持沉默,风独影则更是面沉如水。
严玄的谏言虽不中听,可一国之君为一将之安危而举倾国之力去搜救,此举确是“君有违失”,他不过做了“臣需极言”的监御史本份。只是当初忧切风独影的安危,哪里顾得这些,也因此这会面对着殿中群臣的谏言,不但几兄弟不能开口,便是东始修本人亦不能堂然否决。
而殿中群臣一言接一言的仿佛无休无止。
“砰!”猛然的一声巨响自上方传来,震得百官心头一跳,纷纷收声望去,触及东始修冷峻森严的目光,无不垂首避开,却只严玄一人挺立殿中,无畏天威。
“严卿的谏书朕收到了。”东始修冷冷道,“诸卿还有何要奏的吗?”
殿中静了片刻,东始修正示意内侍颁诏之时,却又一人排众而出,“臣有本要奏。”却是另一监御史管宣。
“呈上来。”
御前内侍步下台阶接过管宣的奏本。
“臣要弹劾凤影将军风独影!”管宣的话比之方才严玄的进谏更令群臣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