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询走近两人,看着苏垣沉郁如水的脸色,担心的问。
苏垣理也不理他,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的按压着聂霜紫的胸口。可做了半晌,聂霜紫还是没有如预期般的吐出吸入心肺的井水醒过来,从井里捞上来的冰冷身子还是一样冰冷。
苏子询忍不住伸手搭上苏垣的肩:“垣,垣儿?”
“父皇。”
苏垣抬头,眼底一片猩红,薄唇被隐忍的痛苦咬破,一丝鲜红的血挂在苍白的唇色上,显得分外惊人。可他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自己的神色有多可怕,声音依旧冷静:“请御医。”
苏子询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好好好,父皇这就去给你叫御医,这就去给你叫,你别急,你别急啊!”
话落,苏子询片刻也不敢耽搁,急急转身又往外跑了,一边大步跑一边冲外面喊道:“来人,请御医。来人,快去请御医。”
神色之焦急,连迎面撞上后面进来的皇后,都没有停下来打声招呼,直接看也没看地擦肩而过了。
皇后气恼的瞪着他的背影,又回眸看向井旁的两人。神色变幻,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可还是没敢走近些看看那女人死了没。
皇后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焦虑的心境,转身面目平静的走了。
她绝对,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醒过来。
苏垣微微抬眸,看向周围原本盘旋,却在聂霜紫被捞出来后纷纷落下,或停在地上,或停在屋檐,或停在草上的蜂蝶。这些蜜蜂和蝴蝶围绕在他和阿紫身边,像一种无形的守护般。
可此时他却没有半点心情去关注这些奇怪的现象。
将地上浑身冰冷,气息随时会断的人揽进怀里,苏垣抿了抿唇,咽下自己口中咸涩的血。他身上的寒意甚至比她还要冰冷,眼中翻涌着随时会决堤的黑暗。
低首在她耳边轻语,声线沙哑的不像人声:“阿紫……你若敢死在本王前头,黄泉碧落,本王都会追着你,永不放过……”
惊鸿殿侧殿寝宫内,冰冷的阳光无生气的透过纱窗照进来,丝毫不能温暖一室沉重的气氛。
“请皇上,王爷息怒,老臣实在无力回天了……”
老御医颤颤巍巍的收回自己搭在床上女子手腕上的手,对着在房中走来走去焦心的皇帝拜了一拜,心惊胆战的加入到了跪了满地的众多御医中去。
躺在床上的女子面如白纸,伸出来的手腕上放着一方锦帕。宫中全部的御医已经一一隔着那块锦帕诊治过了,但全部的人最终也只给出了无能为力的答案。
“废物,一帮废物!”苏子询恨恨甩袖,怒道:“人不是还没死呢么?你们一个个的不想法子救,跟朕说什么无力回天!”
老御医颤抖着身子小心翼翼道:“皇上,聂小姐是昏迷之中被投入井底,窒息半个时辰之久,若是常人,早已气息绝尽。她尚能残留一线气息,已是不易。现在也只能用药物吊着她最后一丝气息,不至魂归离恨天。可此法只是权宜,并不能真的起死回生啊。”
“难道,就真的一点法子也没有了吗?”
苏子询皱眉,目光看向坐在床榻旁,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苏垣,担忧道。
“除非有救人活命的圣药,否则就只能期盼奇迹了。生死有命,我等人力不可逆转。”老御医叹息,拱手道:“请皇上,王爷节哀。”
前提是,能节哀的了啊。
苏子询无奈的叹气,向苏垣走去宽慰道:“垣儿,事已至此,你……”
什么节哀顺变的话还是说不出口,苏子询改口道:“御医说聂三小姐是昏迷之中被丢进了井里,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此事父皇一定会查明白,还聂三小姐一个公道。”
苏垣听了不作反应,只是转眸看向御医,淡问道:“用药物留住气息,能暂缓多久?”
老御医犹豫了下,不忍道:“至多三日,三日后……”
苏垣站起来走到床前,出乎人意料的将聂霜紫抱了起来往外走。
苏子询喊住他道:“垣儿,你这是……”
“父皇。”
苏垣脚步微顿,头也不回的道:“您一直很想儿臣尽快成婚是么?”
苏子询心微微下沉:“你这时候说这个是想?”
低眸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苏垣轻轻勾唇,极淡又极认真的道:“请为儿臣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