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权、朱师傅、叶师傅又同闻青说了一会儿话,才挥手告别。三人坐上车后,朱师傅又在说:“汤总,闻青是个人才啊,花大价钱聘请也不会吃亏的。”
汤权说:“关键花大价钱请她,她也不愿意啊。”
“那她想干啥?”
“当老板。”
朱师傅立刻沉默,闻青想当老板……这小姑娘心可真是大啊。
闻青不但心大,而且心细。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闻家,姚世玲才反应过来,然后问:“你请村长、队长过来,不单单是为陪客的事儿吧?”
闻青笑着说:“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闻青边收拾饭桌,边说:“过段时间,村长、队长再怎么说都是咱们村的领头人物,他们说的话,至少在我们村民的心中,是真话的代表。妈,你看刚才汤叔叔又是送缝纫机,又是送鸡鱼肉蛋的,一些邻居一定往不好的方面想,毕竟以前的我,和坐过牢的二叔,没干过好事。他们往坏处想,很正常。”
姚世玲没说话,表示同意。
闻青接着说:“哪怕你去解释说是我会做衣裳,会挣钱,汤叔叔他们看上我的手艺了,他们也不会信,对不对?”
姚世玲点头。
“但是,如果这些话是暴脾气的队长说一遍,然后温和的村长再说一遍,妈,是你,你会信吗?”
姚世玲一愣,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女儿仅仅是裁缝手艺好,有点小聪明,没想到连这种人情世故都懂,而且比她考虑的还要周到。
闻青又说:“还有就是,我下个月月底去市一中报道,要上高中了,村长、队长会因为这件事情,和咱们丰盛的请客,对你和亮亮朋朋照顾多一点,至少我不在家,也不会再发生王婶欺负咱家这件事情。”
姚世玲点了点头,闻青对的用心她明白了,她的心里暖暖的。
“可是,大姐,王婶的事儿还没完呢。”闻朋突然插话。
“你咋知道没完?”闻亮反问。
闻朋说:“我去把大板凳送给周大姐家的时候,我听他们说,王婶还没借着玉米种和红薯秧子呢。她那么无赖,肯定又会怪在我头上,找我们家的的茬。”
“她敢!”闻亮狠狠地说。
闻青则笑了,伸手摸着闻朋的脑袋:“别急,王婶这事儿,今天晚上肯定能完。”
“你怎么知道?”姚世玲纳罕地问。
闻青说:“猜的,不信等着瞧。”
“我也等着瞧。”闻朋说。
闻青笑着:“好。”
不过,还没到晚上,就又下起了雨。
闻青的房间又开始漏雨,为了腾出锅碗瓢盆接闻青房里的雨水,特意早点做饭,说是做饭,其实是热的中午的剩饭,姚世玲爱干净,但凡家里有客人来,她做菜时怕不够吃,会多做,看人数在碟子中放正好的菜,多余的就扣下来备着,假如桌子上的菜不够,可以随时添,这样就避免了,饭桌上剩过多的菜,被挑来捡去也不卫生。
所以,姚世玲晚上热的剩菜都是没动过筷子的。
吃过饭之后,姚世玲就放了七八的碗和盆在闻青房中接水,然后对坐在缝纫机前闻青说:“要不晚上你就和我到东屋睡吧,这屋指不定哪处又漏雨了,回头天晴了,必须得把房子上的旧麦秸给换成新的,不然这房子都没法住了。”
“好。”闻青应一声,低头继续给闻亮做裤子。
“闻大嫂子,闻大嫂子……”这时,院外传来一个声音,混着噼里啪啦的雨滴声,仍旧可以听出来来的是谁。
“王婶来了。”姚世玲说。
闻青嗯了一声。
“我去给她开门?”姚世玲问。
闻青点头:“把她请这屋来。”
“好。”姚世玲撑着黑油布伞出了闻青房子,不一会儿,王婶就湿哒哒地进来了,一进来就看闻青坐在崭新的缝纫机前,缝纫机新的亮眼,板子上还漆了一层亮黄色的薄漆特别好看。
“闻青啊,这是缝纫机啊?”王婶赔着笑脸,双手不由得搓两大腿边的布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极了。
她是走投无路了,借了一个村,没借着一丁点儿玉米种和红薯秧子,本来想着去朋友亲戚那儿可以借着的,结果一个个要么说用完了,要么说自己都不够,明里暗里还讽刺她,去了一趟山湾村,没有受气的多。
眼见着别人家的玉米、红薯都发了芽,这雨又如油的下着,他们家的两亩地还荒着,她和王大嘴上都急的起泡了,这才厚着脸皮过来,随便闻青、姚世玲打吧骂吧,只要肯借给她玉米种和红薯秧子,她都随便。
“哟,王婶来了。”闻青抬眸看一眼,热情地说:“王婶坐,快坐。”
王婶登时窘迫起来,整个人都缩着了:“不,不,不,我不坐,我不坐,我这身上都是雨水,别脏了你的凳子,我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姚世玲与闻青默默对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