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
铁门外迸发出一串刺眼的火,紧接着门开了,强光手电打在夏至的脸上,又转移到地上。她哭成了个泪人,双手还抱着李子瑕的手,而李子瑕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周围地面上的一圈深色像是给他勾勒出一个放大的影子——那是被他的血浸湿、蔓延的泥土。
警察冲着对讲机呼叫了一声需要担架,接着一群人围了上来。纪界跪在地上抱住夏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乖。”
医护人员小心地把李子瑕移上担架。夏至抓着纪界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刚刚转过弯,遇见夏本藤从另一条岔路出来,他身后的人抬着另一个担架,上面是昏迷不醒的雷霆,再往后,还有担架,但看不清是谁。
手电晃得很乱,夏至在地底时根本没有看清李子瑕的模样,当他们终于爬上地面,当正午的日光透过阴霾照在担架上,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猛地撞进她的眼中……夏至双膝一软,晕了过去。
纪界抱起夏至,送到距离他最近的一辆救护车上,焦急地看着护士救她。在他身后的地上,有刚刚抬出来的人。他们面目苍白,形容憔悴,最大的二十出头,最小的只有十几岁,有的看着天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有的已经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秋风吹过,远处的树叶发出海浪般的声音,像一首苍凉的挽歌。废纸卷上天空,野草匍匐在地,鲜血和生命被泥土覆盖,废墟发出无人听闻的叹息,然后重归平寂。
“夏至,夏至……”
夏至在一片朦胧中,看到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开心地跑过去,扑到她的怀里:“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白衣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夏至的头发,夏至抬起头,依然看不清她的长相,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只看到她温柔地弯着嘴角。她微微侧身,夏至朝她身后看去,那是第五研究所的废墟。紧接着,蓝山、赢晓娇、今井菲、叶鑫,众人的脸孔一一闪过,最后定格在满身是血的李子瑕身上。
“那当然!”夏本藤得意地一抹鼻子,“有我和纪界带队,能让他们跑掉?哼!”
“他的怀表是不是在你这里?”angelo问。
人们以为的幕后主使者一定是个相当残暴的人,多年前的那场爆炸也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可能有一张坑坑洼洼的脸,可能戴着一整张面具,他可能失去了一只眼睛,一条胳膊,或者失去了两条腿,甚至可能只剩下一个大脑,周围连接着无数神经线……
看着夏至茫然的脸,夏本藤怔了一会儿,笑道:“难道这就是‘歪打正着’?纪界说你语气不对,还说这是你的暗号,‘胡萝卜’代表李子瑕,所以我们立即出发了,兵分两路去了研究所和福利院……”
angelo有些失落,但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教学楼中央的钟表。夏至也看过去,发现早读快要开始了,于是对angelo说:“angelo,你在哪个班?快上课了,我们快进去吧。”
“好了别贫了,”夏之瑜一推夏本藤,“快去叫纪界进来吧,然后让夏至好好休息一下。”
夏至猛地一抖,急促地呼吸起来,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回到岸上。
“没事了没事了,别害怕。”护士一边给夏至做检查一边安慰着。
结果夏本藤出去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纪界的身影,一打电话才知道,他回学校接陶瑶瑶去了。这让夏至又是一阵感动,却没有注意到夏本藤欲言又止的神情。
夏至呆呆地看着他开门、出去、关门,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可是心里已经忍不住舒展开来,一直紧攥着她心脏的那只无形的大手,终于松开、消失了。
第二天,夏至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学校。她和陶瑶瑶一起下车,刚刚走进校门,听到后面有人叫她的名字。
“他也来了,”夏本藤说,“他先去找了黄小乙,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出发了。”
angelo却摇了摇头,说:“我要走了。”
医院似乎成了这起重大犯罪事件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病房内外每天都有哭泣和控诉,即使刻意控制舆论,还是在网络和第二世界掀起了惊涛骇浪。随着犯人们被捕,巨大的阴谋终于被揭开,没有人见过那个疯子的长相,但传言说,他其实是第五研究所爆炸案的另一位幸存者,也有人说,他其实是nw公司的高层管理者。
“neil……”夏至刚刚说出这个名字,就被陶瑶瑶抓紧了手臂。neil被捕的视频刚刚出来,一直没有音讯的angelo就出现了,虽然neil被捕不能算是夏至的“功劳”,但陶瑶瑶还是害怕angelo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民意激愤,甚至在现实和第二世界中爆发了大规模游行抗议事件。就在事态逐渐偏离控制时,官方突然公布了幕后主使者被捕的视频,一时间,整个网络似乎陷入一片安静。
“怎么可能?!”夏至一点都不相信,“不可能是他,他为什么要承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