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齐早知道自己活不了,吃进肚子里的饭食都是催命符。
“我天天来‘顾记’坐着,闻得到吃不到,难受!”
今天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
“有这肉饼,有这汤,黄泉路上,踏实得很。”
关齐身上的戾气越发浓郁,对顾湘说话,却是充满感激,只一转头看向李畅,目中就流露出浓烈的恶心,厌恶,“我说过,你这样的人,凭什么能被流放?你该被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肃然。
丘都头等人对视一眼,都低下头。
虽然关齐现在应该是犯人,可他一点抓人的意思都没有。
敢死营的人在前,顾厨在后,他怎么抓?看看李畅那副凄惨的样子,他也不敢乱伸爪子!
丘都头对自己的小命珍惜得很,可不打算随意浪费掉,尤其是还为了个犯了那么大的事的女人。
寻常百姓不知,丘都头好歹也算有些人脉,多少收到点风声,知道这位前任的三公主,犯的事已经大到该株连九族的地步。
若不是她做过陛下养女,陛下对她多少有些情分,恐怕就是流放,御史台那边也不能干休,必要劝谏的。
只因她这样的身份,朝中御史们多少能体悟陛下的心情,才没揪着不放。
关齐的呵斥,终于让李畅清醒了一点,眼泪从肿得完全看不出原貌的眼里汩汩流出,嘶声裂肺地吼叫:“该死,你们都该死,父皇会杀了你们,一定会杀了你们!”
她从出生起,就没像今日这般失态过。
这些年,但凡有人提起三公主,好似都要说一句她的品格像昔年的长荣郡主。
长荣郡主最为人所称道的,便是真正的宠辱不惊。
现在再看李畅,谁还敢说她像长荣?
谁要敢说一句,恐怕都会担心大半夜的那位郡主娘娘从底下爬上来和他聊天谈心!
关齐看到她这模样,眼睛一下子亮了,脸上都有了些光:“秀儿,你看看,睁开眼看看,痛快了没有?舒服了没有?”
李畅哭声一止:“你,你个老杂|种,竟敢这样对我?”
关齐在她的哭喊声中,平淡地对顾湘和周围的人道:“就是眼前这个人,曾经的三公主,是她自己在长公主的赏宴上作诗,请人来斧正,也是她自己说,若是能改个一字半句,让诗词更佳,她便重重有赏,我闺女不过替她改了两个字而已,这位公主面上赏了我女儿,背地里却让人拿钉板打坏了她的手,胳膊,后背,脸,我闺女被送回我家时,整个人都和血糊的一般。”
他话未说完,周围的人皆是哗然。
关齐喘了几口气,虽说痛苦了许久,本该已有些麻木,可说到此,依然心痛如刀绞,喃喃道,“我闺女她想活的,她想活着,拼命挣扎着也要活。”
除了风雨声,顾记门前一片寂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