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静谧,唯有清风吹拂树叶发出的“沙沙”之声,抬眸间,慕雪芙无意瞥到窗外有人影闪过。
她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用茶盖轻轻的拨开漂浮着茶水上的嫩绿叶子,“我来正是想和父亲说这事,皇城我们是待不下去,京畿卫大批搜查,我们无处可藏。昨夜他们到将军府搜查,我们虽冲出来,但也知道这样东躲西藏也不是办法,就连夜出了城,王爷他们现在在城外的农郊里。”
慕雪芙来之前就想好不会告诉慕昭霖实话,以免如果出了事还要连累他。再者,现在外面有人偷听,她也是特意说给那个人听的。
“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能找到密道,要说那密道也没有几人知道啊。”慕昭霖好似没有发现外面的人影。
慕雪芙扬手端起茶杯,听他如此说,手一颤,又放下,“谁知道哪,可能也是凑巧。”
她头也不抬,仿佛是有太多无可奈何,“我来还为一件事,慕慕受了惊吓,病的很严重。”
慕昭霖心头突的的一跳,整个人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他带着埋怨的语气,“你说说你们两夫妻,本来这就不是小事,偏偏还要带着慕慕来。慕慕才四岁,遇到这事一定是吓坏了。”他一拍大腿,接二连三的问道:“有没有看大夫啊?哦,我忘了,那个赵奕就是大夫。他看了之后说什么没有?”
“暂时是没事,可这孩子发烧不醒,我也是焦急。”慕雪芙打算以退为进,以景慕为借口。
“那怎么办?不如我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去给慕慕看病。这发烧可大可小,特别是孩子,一个不当,很容易损害孩子的身体。”慕昭霖急了,站起来来回踱步,絮叨起来。他脚步一停,盯着慕雪芙,态度强硬道:“跟着你们慕慕太受罪了,不然你将她送到我这。”
慕雪芙摇了摇头,郑重道:“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慕慕病成这样,我和王爷十分担心,所以打算先将她送回晏阳,免得她再跟着我们折腾下去。”
现在太后已经知道他们在皇城,皇宫里一定严防死守,他们想进入就更难了。与其被人防备,不如退而结网,让太后以为他们怕被抓住,所以顾着自己逃走。 反正现在外面有最好的传话者,她就是说给太后听的。
“你们要回晏阳?这一来一回得多长时间啊?”慕昭霖听罢,语气软下来,脸上布满愁苦,“太后虽放我出宫,可是慕府已经派重兵把手,我就是想出去和众臣连络会面都不能,你们再离开,那皇上和皇后可怎么办啊?”
慕雪芙听到有脚步声走远,抿了抿嘴,还是没有将实话告诉慕昭霖。景容说的对,少一个人知道他们的计划,就少一层危险。
她扶着慕昭霖坐下,道:“我和王爷骑马回去,最多三五天就会回来。太后那里,应该暂时还不会危及皇上和皇后的性命,等我们再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那也只能这样了。”慕昭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颓唐而萧瑟,“我这里也会想办法连络朝中重臣,他们一些人也是忠君之人,我想大家合力一定会粉粹太后的阴谋。”
顿了顿,他眼神骤然一亮,“我突然想到一人,可以扭转乾坤。”
慕雪纷纷思忖一下,恍然道:“玉瑕哥哥?”她抚掌,“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玉瑕哥哥在玄武帝临终前领过命,要誓死效忠皇上。虽然当时是玄武帝怕玉瑕哥哥谋反,所以才会让他发那样的誓言。但同时,也赋予他效护皇上的权利。”
“对,荣王有先帝临终受命,再加上他掌握西北百万大军,太后也不敢动他。有他回来坐镇,太后的阴谋才会有机会瓦解。”慕昭霖道。
慕雪芙犹豫,“可是玉瑕哥哥正在和北原打仗,我怕他自顾不暇。”
慕昭霖摆手,沉声道:“我收到消息,在你们进京之前荣王已经大获全胜,算时间,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快要班师回朝了。而太后,一定会在荣王回来之前采取下一步行动。”
“那好,我稍后就会给玉瑕哥哥消息,让他尽快回京。”没想到这么快玉瑕哥哥就征服北原,慕雪芙打从心里为他高兴。当年爹爹的最大心愿就是能将北原驱逐出大秦版图,如今玉瑕哥哥为他实现了。如果爹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提到太后,慕雪芙始终有一个问题缠绕在脑中,所以就问慕昭霖,“我始终想不通,如果太后嫁祸雨蓉姐谋害皇上,她为何不直接毒死皇上,而要这么一直拖着?”
说到女儿,慕昭霖满眼愁苦如盘桓的藤条,蔓延到他的眼角,皱纹横生,“这也是我搞不懂的,按说先下手为强,皇上越早驾崩对她越有利,可她却迟迟不动手。难道是料定皇上醒不过来吗?”
慕雪芙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轻轻呢喃,“也或许,下毒者在等待什么?”
夜风微凉,卷着窗外的淡淡的芍药香送来,一波缠绵着一波,却与房间里凝重的气氛大相径庭。 两个人凝浓的眉心仿佛融化不开的冰雪,胶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