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芙先是一愣,这“媳妇儿”两个词从景容嘴里说出来有些违和,却也好听的紧。她搂着景容,仰着脸凝望着他那双深黑如海的瞳目,“我是你的媳妇儿,是景玉宸的媳妇儿。”
这句话她说的极其清亮,带着欢快的音调。此刻,抛开身份,抛开身负的仇恨,只是一对夫妻,再平凡不过。
“是,是我的媳妇儿,是景玉宸的媳妇儿。”景容的笑容如初生的朝阳,温暖人心。
被他紧紧的抱着,那么紧,仿佛是要镶嵌到他的骨子里去似的。慕雪芙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心底深处仿佛有破茧的雨蝶涌出。一袭白衣的景容,整个人似是被光辉笼罩,周身散发着如暗夜明珠一般的光彩,那样耀眼,那样纯净。看着他,仿佛一直独自在黑暗中的她触碰上一丝光亮,仿佛一直游走在地狱中的她看到了几许希望。
这么多年,她一直如行尸走肉般的活在无尽的黑暗地狱中,心里,除了那团炯炯燃烧的复仇火焰再无其他。人性、良善、情义······统统被她摒弃,她的手上不知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毁灭了多少个家庭。她的人生黯淡无光,如离了水的鱼,只剩下最后的苟延残喘。
然而,命运总是捉弄人,让她遇到了他。他不算完美,表面上清贵脱俗,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状态。可是她知道,那温润背后暗藏着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一面。
可是就是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伙给了她所有的温暖,他的疼爱,他的呵护,对她来说,无一不像是吸了五食散一般,让她上了瘾,戒不掉。
马车徐徐而行,迎着朝阳向前而驶,慕雪芙挽起车帘看向外面,天边霞卷云舒,青山绿水娇美如艳,她从没发现,原来平时从不在乎的东西,可以美的如此绚丽多彩。其实平凡的东西,人从来都不在乎,只觉得那是天经地义,若是能好好欣赏,才会发现世间的每一片云每一片绿叶,都美的让人叹为观止。
蜜里调油在慕雪芙和景容之间流淌,不断灌入他们的心田,这一路,看的是风景,可是心,却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近。
这世上永远都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宁王府偏僻一隅,本是一府主母的宁王妃却如破烂的破布一般倒在地上,整个身子仿佛秋叶败落般摇摇欲坠,脸上挂满了泪水,但目光却隐隐含着一种坚忍的毅色,手一直捂在她那扁平的肚子上,以一种母鸡护蛋的姿势。
“贱人,你还有敢躲?”一巴掌过去,在钟碧柔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五指印记。景宗阴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满目讥讽阴狠。
钟碧柔悠悠的拭去嘴角的血丝,抬眸看向他,冰冷如眸光如箭羽般射出来,仇恨、畏惧、哀伤,叠交在一起,“我是不会喝的。”
景宗手中持着一个碗,碗里有黑糊糊的泛着难闻气味的液体,他半蹲下身子,一只手拽住钟碧柔,手指深深的嵌入她那苍白如纸般细弱的脖子。他一用力,那白皙脖颈上德妃血管越加清晰欲爆,“钟碧柔,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喝下这碗打胎药,本王还能发发善心留你一命,你要是再反抗,本王连你都不会放过。”
钟碧柔那虚弱的脸庞更加惨白,抖瑟的嘴唇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说了我不会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