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王爷能彻底改变主子,能让她放下仇恨,全心全意的投入这段感情,那么这对主子来说,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微微沉吟片刻,白伊道:“经过上次的事,如今皇城中戒备森严,又有萧世子派人对那几个人暗中保护,我们的人始终无法下手。”将一枝海棠滴露珠子碧玉簪插进发髻里,她顿了顿,“不如主子就当行善,放过那几条人的命吧。”
慕雪芙蕴在脸上的笑意刹那间被她眸中雪亮的恨意湮没,她转首逼视着白伊,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木蓖,嘴边扯出一丝狠绝之意,“放过?他们杀我全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放过?”手心微微用力,手中的篦子霎那间化为粉末,胸前上下起伏,慕雪芙脸上满是怒气,“都是景容,若不是他那么聪明,联想到三百禁卫军血案和平郡王刺杀案以及这次的案子有关联,更顺着禁卫军档案查出灭门镇国将军府的名单,还让萧漓暗中保护剩下的人,我们也就不会这么难下手了。都是他,不然那几个人哪里还有命活到现在!”
白伊本意是想劝说主子放下心中的执念,不想自己的话竟让主子迁怒王爷,她连忙道:“王爷也是公事公办,主子怎能怪他?”
微微缓了缓气,慕雪芙慢慢收起身上的利刺,但语气依旧如碎冰般凛冽,“所有有份害我全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以后不许再说同样的话!”略一沉思,耍起脾气来,将头上的发簪又扯了下来,带着恼意道:“不去了,不去了,去见他干什么?见到他更来气!”
青琢看了一眼白伊,见她怏怏的垂着头不语,轻轻拽了拽她的袖角,小声轻轻道:“让我来伺候主子吧。”
她拾起慕雪芙扔到桌子上的发簪重新为她佩戴上,浅然笑道:“白伊不过是随口一说,主子又何必动气?更没有道理迁怒与王爷身上,不是吗?”
又将为慕雪芙挑选过的一袭浅粉色掺金蹙银绣锦衣在她身边比了比,“秋叶含凉,说不定王爷此时正在芳菲阁里等候主子哪。您要是一直不去,王爷或许就会等上一夜,这要是在那等上一夜,说不定就会着凉生病。”
她微微摇头,面色上似露出难色,“虽然王爷的病得以治愈,但到底生了一次大病,要是不小心着凉受风,只怕到时又会病倒了。唉,这次王爷回来,奴婢总觉得王爷瘦了很多,而且看起来气色也不如以前,想是这次瘟疫到底伤了肌理,万一又生了病,无异于雪上加霜。”
慕雪芙一听,对景容的怒气便渐渐消退殆尽,她站起来穿上青琢为她挑选的衣服,扶正头上的饰物,似敷衍一般,道:“好吧,好吧,就听你的去见他,省的他生病又怨我。”
青琢和白伊相视,皆抿嘴偷笑,直到慕雪芙斜飞了她们一眼,这才收敛。
青琢半蹲着为慕雪芙佩戴香囊,香囊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鸳鸯旁边绣着两朵亭亭玉立的并蒂莲,构成一幅栩栩如生、入神入画的境界,上面的刺绣的莲摇曳生姿,一簇簇用金丝滚边蕊吐艳,活灵活现,仿若真的一般。
青琢又从梳妆台上的镂空雕麒麟云纹的沉香木盒子里拿出一块玉佩宫绦戴在香囊旁边,羊脂玉佩晶莹通透,莹润光泽,正面雕着龙鱼逐云的刻画,鱼眼上有一抹霞红,似有虹光萦绕,微微一动,便是琉璃玲珑的红光游转。
白伊一瞧,微微挑了下眉,便问道:“主子平时不是都佩戴那块凤凰争辉玉佩吗?怎么今日换了?”
青琢缀好玉佩,站起来道:“这是王爷昨日送给主子的,去见王爷自然要佩戴这块。而那块玉······”她抬起头看了眼慕雪芙,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慕雪芙摸了摸这块新玉,眼中的神采幽幽一暗,似是揣着一丝懊悔,低语道:“那块玉被我弄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青琢见她失落,连忙赔笑道:“或许是谁不留意不知给弄到哪里去了,也说不定哪天它就自己跑出来了。”
慕雪芙点了点头,敛了敛衣领,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月色,夜色渐浓,明月当空,倾洒着一地的光辉。她瞄了一眼倒映着自己妆容的铜镜,澹然道:“走吧,别让王爷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