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想了想道,
“瞧来瞧去只那宅子能瞧上眼,明日再去一趟,希望卖主能再降一些价钱,便把那宅子买下来……”
顿了顿道,
“银子的事儿,我来想法子,实在不成便向同僚们借一借便是了!”
小程氏听了有些担心道,
“老爷,三千多两银子呢,谁肯借给老爷?”
明面上,官员们的俸禄银子是极低的,便是相互借贷几十两银子的来回已是顶天了,能上百上千的出手的,那必是私交极好的朋友了,武弘文才南京多久,怎么能交到那样的朋友?
武弘文闻听摆手道,
“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
果然隔了不两日武弘文便将银子给凑齐了,又去同卖家讲了价钱,却是少了二百两银子,一万二千八百两银子成交,又交了契税之后,武弘文手里的银子还剩了七八百两,却是预备着搬家时置办家什用的。
小程氏见宅子这般顺利便买下来,也是心生疑惑,
“老爷这银子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回,武弘文不屑说谎骗人,却也不好同妻子讲自己私下里拿了母亲银子的事儿,只好每回都含糊应道,
“你一个妇道人家管这些作甚,总归我这银子来路正当,你放心用便是了!”
小程氏见实在问不出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得作罢,心里暗暗猜想,
“问说是谁借的,老爷也说不出个名姓来,看来这不是借的,说不得是这新任上,有下头孝敬的?”
她跟着武弘文这么些年,知晓他来钱的路子就是那么几条,无外就是俸禄,办案时原被告打点的,又或是在外头认识富商乡绅,对方示好,以期日后有求于人时好说话,提前奉送的等等这些。
只不过到了这南京冷衙门呆着,倒比以前在杭州的进项还多了?
小程氏想不明白,只当是武弘文在外头收了银子,这厢忙着打点新宅入住事宜,却是暂将此一抛在了脑后。
那头武馨安每三日有师叔上门指点,倒是安安心心的练起拳来,又想万金全在南京城里呆了多年,想来必是熟悉此地人物的,便问起那教学字的先生来,
“万师叔,可有相熟的秀才、举人一类的,倒也不用多少学问,不过就是学着认几个字儿罢了!”
万金全闻言很是欣赏的点头,
“师侄有这番上进之心乃是好事,且待我帮你打听打听!”
万金全回去果然四处打听,有那王府里相熟的侍卫听闻便过来寻他道,
“我那大舅子去年过了院试,预备着考乡试呢,不过家里供不起,要他自己出来寻些活计赚银子,万教习若是不嫌弃可是愿见他一见?”
万金全便问道,
“也不知多大年纪了,若是太过年轻便罢了……”
自家那师侄是个小姑娘,还没嫁人呢,这名声可是最最紧要的!
对方嘿嘿一笑道,
“不怕您笑话,我那大舅子今年都四十啦,那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会读书,一把年纪了才做了秀才,这还想着中举呢,我婆娘家里二老年纪大了可是再供不起他了,只能让他出来教教学生,好歹把自己的肚子给混饱了!”
万金全听了便点头道,
“即是如此我便去见一见,若是能成便给我那师侄领去……”
那人见有门儿不由喜出望外,拱手作谢,
“多谢万教习!”
“不必谢我,这事儿成不成还要看我师侄的意思,我不过也是个中人……”
那人便应道,
“您能去见见,这事儿便成一半了……”
二人这厢说定,第二日万金全果然出去见了人,先生名叫做郝远明,生了一张方正脸,浓眉阔嘴,一派威严的模样,正是太祖在时,最喜欢的做官人相貌,郝远明此人有些古板,闻听说是要教女学生便是眉头一皱,
“郝某不才,从未教过女学生,只怕是不能胜任……”
一旁他那妹夫听了忙出来打圆场道,
“这个……这个甚么事儿都有个头一回的,这没教过,教一教便会了嘛!”
郝远明应道,
“即是未教过便不能胡乱教导,万万不敢误人子弟呀!”
他越是这样推辞,万金全反倒越是欣赏起此人来,心中暗道,
“即有如此言语,必是那方正守成的君子,左右师侄不过就是识几个字,又不是要做甚么文章考科举,寻先生还是要以德行为首要的!”
想到这处,便对郝远明道,
“郝先生,不必顾忌男女之防,我那师侄乃是刑部主事武大人的千金,家中仆从众多,我每隔三日教学之时,都是有丫头婆子在一旁伺候,必不会损了先生名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