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殿下要这样说,那我可要跟殿下好好掰扯掰扯了。”
祝耽一脸兴味,重新又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洗耳恭听。”
林汝行端坐好,捋了捋袖子开始跟他分辩:“其一、殿下与王相千金早有婚约,但是又害怕朝臣忌惮你们两个权臣联姻,介时一个前朝一个军中皆由你二人把持,难免会引人侧目。所以殿下轻易不敢在外对王毓秀表示出一丝热络,甚至还刻意冷眼相待。”
祝耽强忍着没把茶喷出来:“有其一必有其二吧?”
“其二,簪会一事殿下作为皇室主理,竟然对王毓秀的恶行不闻不问,敢说不是存了私心要包庇她?”
“其三、殿下一直随身佩戴着王毓秀赠送的女红,却偏偏在簪会上当着众人的面将它弃之如敝,岂不是太过刻意?”
“其四、殿下今日来探我的监,言辞婉转之间就是想暗示我,此案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所有人都清楚,投毒案最大的嫌疑人正是王毓秀。”
“哈哈哈……”祝耽不怒反笑。
林汝行不高兴,我义愤填膺一口气将你的罪行全部揭露出来,不是想看你用“哈哈”一笑遮掩过去的好嘛!
“这些疑惑在郡主心里藏了多久了?”
祝耽此时笑得开心,一苞微鼓的卧蚕将他的眼睛衬得柔情似水。
阳光照在他一半的侧颜上,可以看清他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一张一翕,像一对小门帘。
她从未注意到他竟然有这么一双美睫。
以后他若再来时一定要看看仔细,是不是人还没进门,眼睫毛先进来了。
祝耽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笃笃”两声将她拉回现实。
呃……
怎么在跟人对线时走神呢?
“没多久啊,只不过王毓秀视我为假想敌,屡次陷害于我,但每次殿下都出面替她收拾烂摊子,我自然而然能联想到。”
祝耽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其一、本王若真有王毓秀有婚约担心朝臣忌惮,应该极力保密才是,而不是弄得京城人尽皆知。
其二、簪会上王毓秀所作所为本王一清二楚,但是若想报仇,必要先搞垮王士斛,此为长久计,当前不宜激进。
其三、本王随身携带王毓秀的女红一则是稳住王士斛,使其卸下防备,二则是本王时刻提醒自己莫要贪杯误事。至于当日将它又扔掉,是时机已到,可以拆台下戏罢了。
其四、投毒案嫌疑人并非王毓秀,所以即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是因为本王刻意包庇。”
说完他目不转睛直视着林汝行。
……
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破绽。
但就是不像是真的。
“那殿下真真是对不起王毓秀,你竟然利用一个女子对你的真心,来跟人家的父亲朝斗。”
祝耽:?
这又是个什么角度?
合着刚才一通话都白说了?
无论解释得多清楚,最终还是一个结论:反正你武召王不是个男人,不是个东西。
“呵呵,无话可说了吧?”
祝耽无奈叹气,确实不想再说了,难不成还要把王毓秀设计自己假失身的事也说出来吗?
那才不是个男人呐。
“本王走了。”
林汝行站起身,象征性地朝他施礼:“殿下慢走,不送。”
祝耽走到门边,回首说了一句:“我今天就不该来。”
……
史进见祝耽一脸呆头耷脑地走出来,也不敢多言。
直到走出府衙,见祝耽还是面色沉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殿下惹郡主生气了?”
祝耽一愣,怎么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作为下属不是应该问是郡主气到他了么?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今天郡主没出来送殿下啊。”
侯府的老宅和新宅,他都随祝耽一起去过几次。
第一次时郡主不但出门相送,甚至还在当街目送了殿下的马车好一会儿才回去的呢。
之后的每次,郡主都要送到门口。
有一次还说要殿下常来呢。
不过想想,好像殿下在郡主那儿的待遇确实是越来越差了。
这次索性连面儿都没露。
难怪殿下生气呢。
“殿下莫气,和平郡主向来不拘礼节,何必跟她计较?”
祝耽没好气:“你懂什么?”
……
史进驾车到王府门口,在车外轻轻喊他:“殿下,到家了。”
祝耽起身掀开车帘,想了想又坐了回去:“算了,进宫去。”
祝澧正在御书房,见祝耽来见礼,索性将折子丢到一边。
“看了半天折子,也看累了,王弟来得正好。”
祝耽疑惑:“皇兄有何吩咐?”
祝澧只是看着他:“王弟一夜未眠?”
“是,投毒案还没有眉目。”
“让裴琢去查就好了,人手不够再从刑部拨几个人给他。”
祝耽不好意思地点头应着。
“王弟来找朕,是为了和平的事吧?”
“是,郡主还张罗了拍卖筹饷事宜,眼看皇嫂千岁在即,再若耽搁下去怕是来不及。”
祝澧蹙眉想了一会儿:“这事朕不好出面,昨日早朝刚申斥了裴琢,要是案子没破之前再把和平放了,那些大臣们还会再上折子聒噪,想想就头痛。”
祝耽知道祝澧说的句句在理,可总是不想林汝行在衙门里呆太久。
祝澧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件事说起来,和平也算是苦主,可是毕竟事发在侯府,数位官亲女眷的闺誉朕也不能不顾。”
祝耽揖礼:“臣弟明白,臣弟告退。”
他走到门口,祝澧突然说了一句:“王弟有几日没到母后宫中请安了吧?近日朕到母后宫中,她每每念及王弟。”
祝耽一下了然,回身再给祝澧揖了一礼:“多谢皇兄提醒。”
祝澧冲他笑笑,一扬手道:“快去吧。”
……
徐太后心情也不怎么好,侯府两位小姐被下了狱的事她已经听说。
本来是想跟祝澧求个情,看看能不能将人先放出来。
大概是最近前朝事多,祝澧也有两日没到她宫里来问安了。
若是刻意命人去请他来商议,又显得她一个老太婆手伸得太长。
唉,那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啊,怎么好在府衙里一直关着呦。
好在祝耽来得正是时候。
“我儿怎么气色这么差?可是昨夜没睡好?”
祝耽今天被人问了三遍同样的话,哭笑不得地说:“母后不用担心,儿臣很好。”
“那、那侯府的事?”
祝耽故作镇定:“侯府什么事?”
徐太后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侯府二位小姐被京兆尹下狱的事啊,怎么你不知道么?”
“知道是知道,不过母后何必在意?”
徐太后已然生气了:“哀家想尽快让她姐妹二人出狱。”
祝耽心里偷笑,果然皇兄的法子好使,来母后这里就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