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在裴九旁边坐下,轻声道:“今天传来消息,那位林妃,已经死在冷宫里了。连带着她住的房子,都被人推平。”
裴九垂着眼帘,眼神之中闪过莫名的情绪。她沉默片刻,说道:“我不会去招惹幕倾城的。井水不犯河水,她,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桂嬷嬷望着她,苦口婆心劝道:“娘娘身在后宫,就不要再想井水不犯河水这种事儿。幕倾城她是什么性子,娘娘应该比奴婢清楚。她生性善妒,绝不会容忍娘娘您待在圣上身边。所以,娘娘还是早作打算的好!”
“这话,是我爹爹让你来跟我说的吧?”裴九抬眸望向桂嬷嬷,轻轻叹了口气,“裴家丢了兵权,等于被抹掉大半势力。所以这段时间,裴家必须修生养息,才是正经。而我只想好好保胎,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至于报仇什么的,都是以后的事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双眸之中透着一股睿智,倒是让桂嬷嬷没有意料到。
桂嬷嬷思量许久,说道:“奴婢照顾娘娘长大,自然是听娘娘的。只是老爷那边,还得派个人去说说。”
裴九拿起胭脂没做完的小孩肚兜观赏,淡淡说道:“此事不急。再过半月便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到时候爹爹自然会进宫,我会当面与爹爹说清楚。”
“娘娘说得是。”桂嬷嬷在灯笼的柔光下细细打量裴九,只觉得平素娇惯的小姐,忽然就长大不少。
她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
她望着裴九平静地继续做胭脂没做完的绣活儿,轻轻叹了口气,后宫,果然是最能锻炼女人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东临北疆。北幕的数万营帐一望无际,最中间的一顶大帐内,幕北寒正跪坐在矮几后,拿着信纸,面无表情地翻看。
矮几上的油灯明明灭灭,将他的脸映照的半明半暗。
这信是东临火越的使臣送来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嘉儿与我已经和好,劳烦你前段时间对她的照顾。作为回报,此次北幕出兵的全部费用,由东临承担。另,我东临火越以私人的名义,答应为你做一件事,不违背原则的任何事。东临火越与林瑞嘉这两个名字,天生就该是连在一起的。抱歉!”
这信写的一点都不像道歉信,反而有些像下战书。
信封里还附带了仙梦发簪,那是他送给倾倾的及笄礼礼物。簪子上的极品绿宝石折射出莹莹绿光,映照在幕北寒瞳眸里,那双桃眼如梦似幻,明明美到极致,却也寒凉到极致。
他身上银金色的细铠映出淡淡的光泽,握着那封信,脸色始终都没有变化。
他跪坐在那里,盯着簪子,一动不动。
油灯渐渐燃烧殆尽,大帐之中慢慢黑了下来。
翌日。
身着铠甲的白沉香挑开帘子,进来时却愣了愣,幕北寒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根发簪,眼下隐隐有着青黑色。
“陛下?”他走过来,幕北寒慢慢将信纸推到他面前。
他扫视了一眼,眸中带着惊讶:“这……”
“倾倾她,终究放不下他。”幕北寒声音低沉。
“也许,是东临火越一厢情愿呢?”白沉香蹙起眉头。
从感情出发,他并不希望倾城与东临火越在一起。倾城的根在北幕,她若能成为北幕的皇后,父亲和自己都能时常看见她。一家子住在同一座城,难道不好吗?
幕北寒摇了摇头,“我了解她。”
白沉香叹了口气:“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