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它,我从此以后不再找你。”东临卿雅脚下发软,身子歪歪扭扭,却认真地盯着慧心,将这句话说得十分完整。
慧心望着酒杯,里头酒水清澈,隐约可见杯中的纹。
东临卿雅见他不动,劈手夺过酒杯,又重重摔在地上。
在场的人只剩下林瑞嘉、沈宁琅、沈宽三人,东临卿雅醉眼朦胧地抱住慧心的腰:“半缘修道半缘君……萧哥哥……”
她的瞳孔中有泪意弥漫,却在快要流泪的瞬间,合上了双眼。
她醉过去了。
慧心抱着她,目光落在林瑞嘉三人身上,三人默契地起身离开。
宽阔的三楼,只剩他们二人。
慧心扶着她在主位的软榻上躺下,注视她半晌后,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他将木盒打开,里头赫然是一条小叶紫檀佛珠手串。
他将手串为她戴上,又轻轻替她抚开额前的碎发,凝视她良久,方才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眼泪才从眼角缓缓流下,顺着脸颊滴落到软榻上。
东临卿雅睁开眼,手腕上的小叶紫檀佛珠手串散发出淡淡的木质清香。
每一颗佛珠都同样大小,上头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大约是祈福的经文。
她摩挲着那串佛珠,眼泪不争气地掉落:“萧哥哥……”
第二日,林瑞嘉正在府中园侍弄草时,东临卿雅忽然造访。两人在园小亭里坐下,青团端来茶水和水果点心,东临卿雅便示意所有伺候的人都退下。
林瑞嘉仍旧记得上次在护国寺内她冲她发火,于是喝了口茶,态度不咸不淡地问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她们都说,你曾是南羽最聪明的女人。既然如此,我要你告诉我,如何才能与慧心在一起。”东临卿雅满脸认真,“他是喜欢我的,我知道。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他不能离开护国寺。”
林瑞嘉放下茶盏,“若是你们真心相爱,那自然可以冲破所有屏障。他如今是僧人,不可能明面上与你在一起。那么,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你的公主之尊吗?”
“什么意思?”
“私奔。”林瑞嘉轻启朱唇,“抛下天照城内的一切,身份也好,地位也好,权势也好,都不要了……去一个偏远的山村,你不是尊贵的十一公主,他也不是护国寺的主持,你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平凡的夫妻?”东临卿雅睁着清澈的双眼,她生来锦衣玉食,从不知人间平凡夫妻是何模样。
“渔樵耕猎,织布农桑。”林瑞嘉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一句句敲打在东临卿雅的心坎上,“你们每日都可以待在一起,但不会再有人伺候你们。你们可以尽情享受爱情的欢愉,可你们也需要为生计每日劳作。十一公主,你可以为了他去吃苦吗?”
东临卿雅努力想象着那种生活,眉梢眼角不自觉便溢出了笑意:“幕倾城,若我愿意呢?”
“若你愿意,他也愿意,那就私奔吧。”林瑞嘉轻笑,又喝了口茶,芳香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悠长而又持久,“束缚太久,总得需要一场无所顾忌的放纵。”
“你当初舍弃北幕的皇后之位,前来寻找我皇兄,也是抱着这种心态吗?”东临卿雅不禁好奇问道。
“不。”林瑞嘉的目光落在远处芍药丛上,目光深邃悠远。
“我来寻他,是因为我知道,我和他的命运纠缠是上苍注定的。谁都不可以更改我和他的缘分,谁都没有权力阻止我和他的爱情。”
远处,芍药开得妩媚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