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芊音向前一步,左手在袖下紧扣,暗暗施术。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黎芊音.留着你的本事,去杀了那些仇人吧。”
她摇了摇头,语气极其虚弱,“我以血肉饲蛊,又将自己炼成了蛊,如今蛊虫反噬,就算是明汐来了,也救不了我了嘻嘻,当然,他现在巴不得我快点死呢,在他手下,我不过只是一个不好摆布脱离他控制的棋子罢了.”
“还有啊”
她垂眸,长长的睫毛在那张稚嫩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似乎还有好多话都没说呢。
“卢文用,你护着百姓,我不怪你可若是当时还有机会,你、你会救我吗?”
“我会,楚楚,我若知道你那时没有死,我一定会!”
男人跪在地上,失声痛苦,双手举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生怕面前的人一不小心便灰飞烟灭。
“那你还会.娶她吗?”
“呵,”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地接上话,“男人的话,我才不信。”
“但是知道,当年的事不是你.我来这里,就已经,不遗憾了.”
“哈哈,今天说了这么多话我这二十多年来,都没说过这么多的话。”
“我累了,想睡会。”
红衣女童的双眼倏然睁大,黑白分明的杏仁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处月宁,亦或是楚月怜,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昂起头看过去,和煦的阳光透过她透明嶙峋的小手照在她的脸上。
不知是看到还是想到了什么,她破碎不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释然的欢笑。
城外,那些脱离蛊虫控制的将士们重新战斗起来,击退了辽丹的第一波攻势,守住了平州。
远处,传来了代表胜利的鸣铎声。
眼前,一把小小的骨灰,融在黄沙中。
她的将军来接她了。
虽然,在江天珞顾青让所带领的牵机阁,以及两位无常的帮助下,平州勉强取得了一波防守的胜利,可大战一触即发,众人仍无法将悬着的心放下来。
“我们的人打探到,由于处月宁这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突然倒戈,中原北境边上的那群人也按耐不住了。”
“如今局势,中原众臣咬死不肯割十六州给辽丹,若是耶律家这新上任不久的可汗,被咬定在平州断了气,那位述律太后便可以顺水推舟地叫幼子上位,再以讨伐之名攻占平州,自然也就没有李亶什么事了。”
顾青让抿了口茶,一副局势不妙的神色。
“不错,所以李亶现在想破了头皮也没算到,天下人皆逐利,可却并非天下都是无情之人。”
黎芊音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他现在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提出一个能够与十六州同价的交易,继续与辽丹合作;要么就干脆鱼死网破,出兵援平,就算得不到平州,至少也还能勉强换一个贤君的名声。”
江天珞一双长眉紧蹙,“对了,刚才听嫂子说,那处月宁提到耶律德谨被人下了剧毒,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李鹤飖眉梢轻挑,与黎芊音对视一眼,眼中尽是胜券在握:
“放心,他有十来个牵机阁的高手看管,若出了问题,自然会有人立刻来汇报。”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位「高手」小跑着进来,屈膝慌忙道:
“翊王殿下,那个辽丹可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