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孱弱地趴着,身子冷如冰块,芙蓉玉冠松松垮垮地绾着发,散出来的发丝全被冷汗黏在肌肤上,黑白相衬分明,全靠着身后少年拖着她,才不至于滚下去。
骏马穿进一片茂密的树林,奔驰在林间小道上,后面的打杀声已经听不见了,少年放慢速度,手伸到前面把殷婳捞起来,却不想手掌放在了不该放的位置。
“殿下,可以,停了吗?”
少年浑然未觉,把人搂在怀里,温暖的胸膛煨着殷婳的后背,隔着衣料都觉得异常滚烫。
对殷婳这种常年冷冰冰的人来说,少年的温度实在过于炙热了。
她抬起头,意识早已被痛苦翻搅得迷离不清,发冠顺着长发掉落,柔软的青丝完全散开了,冷白的小脸尚不足男人的一只手掌大,素日里妖冶鬼魅的凤眸盈满了水光,软得一塌糊涂。
“别、别停。”殷婳气息微弱,喘息凌乱,声音褪去了伪装,变回了女儿家的纤细软糯。
抱着她的少年没有吭声,但目光至始至终都凝聚在她脸上,抱她的力道逐渐加大,仿佛要将她变成自己的所有物有才甘心。
他牵着马平稳前行,余光扫过地上静躺的玉冠,刻意视作不见,果断带人离开。
每次看到殷婳戴着跟大凉国师相似的发冠,他心里犹如浸了酸水,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与其日后天天不舒服,不妨一劳永逸丢了它。
反正这发冠是在赶路途中不小心弄丢的,殿下也不能怪到他身上。
赶了许久的路,天边微微泛白,两人才找到一处荒废的寺庙暂作歇息。
秦旭先翻身下地,把马拴在树边,将软绵绵的人抱下来,这是他第二次抱这位殿下,从前只觉得殿下比他高,定是比他重些的,抱了之后才知晓殿下轻得不可思议。
进到庙中,秦旭脱了外衣铺在地面,再把殷婳放上去,起身去寻干柴架了一堆火。
忙活了一阵才得以休息,刚坐下来,对面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忽然蜷缩起四肢,抱成一团抖得厉害,脸色是触目惊心的煞白,嘴唇更是白如新纸。
秦旭连忙靠过去,摁住殷婳肩膀,探探她的额头,英气的剑眉狠狠拧着,他知道殷婳身体有疾,不想发作起来竟这般厉害。
可他不知殷婳所害何疾,周围也没有现成的药草,该如何是好?
秦旭心急如焚地思索一切可能的解决办法,手捧着殷婳的下颚,“殿下,告诉我,需要什、什么药?”
血药都是精心配制的,药引子极其难得,出来时就带了两颗,她先前发作吃了一颗,另一颗在陆平川手中,哪还有救命药?
殷婳没回复,一个劲儿的疼,蜷在秦旭臂弯里,连疼都不会大声叫喊发泄,只是生生苦咽着。
她胡乱摸索着,寻找一切可以拉扯的物件儿,秦旭被她扯住衣领子,猛地拉下去压住。
衣帛裂开,秦旭的左肩暴露出来,冷冽的冬风钻进衣服里,他忍不住吸气扛住冷气,锁骨耸起,紧接着就被人狠狠咬住了肩膀。
贝齿切入肌肤,鲜红的血霎时浮出。
秦旭咬牙忍住突如其来的刺痛,想拉开殷婳,但在瞥见她痛苦的神情后,抬起的手转而下压,摁住殷婳的后脑勺,抿住双唇默默承受她给的疼痛。
寒风朔朔,火堆飘着明黄光点,照着昏暗角落里纠缠在一处的两道人影。
他们都深藏着苦痛,紧紧依偎,互相柔化了切肤透骨的痛,无怨无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