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实诚摇头,“不会。”
殷婳举手戳眉心,叹口气,“你结巴是天生的?”
秦旭以为殷婳是在嫌弃他说话磕巴,胀红了一张脸,窘迫回答,“嗯。”
“可有亲人在北唐?”殷婳问。
秦旭灰溜溜地摇头,他一夜痛失双亲,孤身一人。
殷婳拦住往怀里钻的波斯猫,把猫放在案上,经过细细斟酌后才说,“你若信我,可跟我回南疆,北唐无你容身之地,我会在南疆为你寻一户人家,重新开始生活。”
秦旭眼中好不容易凝聚起的希冀渐渐淡去,他惊喜于殷婳愿意带他离开是非之地,但说到底,不过就是将他带去异国他乡托人抚养,他在南疆举目无亲,还要将阿爷阿娘的尸骨弃在北唐,叫他如何心安理得待在南疆?
“谢,殿下,好意。”秦旭垂低眼帘,“此事过、过后,我自离、离开。”
殷婳有些意外,想想秦旭的性子,便觉得情理之中,不再勉强,“本殿尊重你的意愿。”
秦旭摩挲着左手虎口,低眉说,“我,不会,坏事,入宫,只想看、看皇帝。”
看他今后的仇人长成什么模样。
顺昭帝灭了他的母国,还纵容底下的兵奴役辱杀北唐百姓,打着仁义正道的旗帜,做着肮脏卑鄙的勾当,若无北晋的暴政,阿爷阿娘不会死在九龙渠,他昔日之痛刻入骨髓,定要向皇帝老儿讨个公道!
殷婳单手摁着波斯猫的毛发,凤眸精光毕露,“只是看他,而非杀他?”
秦旭反问,“你,能杀?”
殷婳怔住了,须臾扬唇笑说,“不能杀。”
“我,能杀,”秦旭攥紧墨黑袍子,眸中阴霾密布,“现在,杀不了,有朝一日,必杀之。”
殷婳敛住笑意,她早就知道秦旭内心深种的复仇执念,原本以为他也就杀个府兵队正报杀亲之仇就够了,不料他能看清更深层次的症结,冤有头债有主,要除就要除掉那万恶之源。
北唐百姓的悲剧始于顺昭帝攻占北唐国,北晋人强势侵占了北唐人的乐土,犹如黏附在皮肤表面的水蛭,一点点吮着北唐人的骨血,可以说是顺昭帝的漠视和贪婪才造成今日的惨烈境地。
有马踏天下的枭雄本领,却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他爱的是权力,护的是本国百姓,而视他国百姓为蝼蚁,如斯狭隘的帝王,于苍生而言便是噩梦。
秦旭小小年纪竟能看破原委,他的悟性在同龄之中算是出类拔萃的。
殷婳承认自己小瞧了秦旭,展颜道,“你不错,但我奉劝你一句,你是秦家最后的独苗,是保住小命为你秦家延续香火还是铤而走险杀贼报仇,你自己要好生考虑。”
香案熏雾缭绕,殷婳的脸笼在香烟后方,神情模糊不清。
轿撵忽然停下来,帘子卷起,百木站在车厢旁边,说,“殿下,叶国太子想与殿下共乘,不知殿下何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