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婳睫羽下的凤眸墨色深深,眼中倒映出白屏上搏击的人影,心底戾气丛生。
好一出傀儡大戏!
作为傀儡的妖物被两个巫师联手重创,接着为争妖物归属权,两个巫师反目成仇,一齐抄起法器攻向对方。
白屏倒塌,妖物跪伏在地,脖上的项圈延伸出一条锁链,而锁链的尽头就攥在持有月刀的巫师手中,他残破的身躯跟着巫师的动作移动,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这演得也太逼真了,真像一个傀儡。”
席安手中的筷子戳进盘子里夹了个空,他顿了顿,看戏看得败了吃席的念头,便将筷子搁在一边。
康盛看向殷婳,意有所指道,“所谓天命就是命中注定,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好比给人拉磨的驴子,鞭子甩在它身上它就得动,不听话就得死!”
殷婳面上淡然镇静,分寸把握得毫无瑕疵。
杨文华坐在康盛下首,面色从始至终都是寡白的,双肩绷得很紧,不知是先前遭了训斥所致,还是被这场诡异的傀儡戏吓到了。
康盛忽然转头问他,“杨尚书,你觉得杂家说得对么?”
杨文华颤巍巍地叉手一拜,“将军所言甚对。”
“本宫觉得不妥,驴子踢人厉害啊,它要是真恼了,一蹄子踢死甩鞭子的人也是有可能的。”
席安再次认认真真地怼人。
殷婳置身事外,温顺谦和地捉着筷子夹菜吃。
康盛眯了眯犀锐的眼睛,说,“席太子多虑了,天下有哪个养驴子的会随意站到驴子身后?”
席安随意回话,“以防万一嘛!”
康盛僵硬地扯扯嘴角,似深吸了一口气,末了才说,“席太子思虑缜密,杂家受教了。”
席安昂声,“康公公说到点子上了,本宫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心思细腻。诶,本宫看那傀儡发上的彩绳辫挺漂亮的,怎么?你们北晋也学北唐男子编小辫子?”
殷婳侧首看他,想瞅瞅今夜最肆无忌惮的嘴到底长成什么模样,她的目光从他嘴唇划过,粉唇薄削,是挺刻薄且厉害的一张嘴。
康盛的脸已经有几分明显的阴沉了,他没直接回应席安,转而对杨文华说,“杨尚书,你来给席太子好生说说彩绳辫的由来。”
杨文华颔首,起身说,“彩绳辫乃是前朝民间风俗。前朝男子六岁时,家人都会赠予一根宝石蓝线绳,由阿娘亲手编织小辫缚在发间,表明其未婚。若是男子日后有了姻缘,女方会亲手编织一根红绳将其替下,宣示其归属权。我朝圣人主张文化互通互融,不曾下旨约束前朝百姓的习性,准许百姓保留彩绳辫。”
席安恍然,饶有兴致地问,“既如此,那本宫来衡都这几日怎么就没看到几个有彩绳辫的男子呢?”
杨文华从容应对,“北晋朝开明繁盛,对各国百姓一视同仁,故而能得前朝百姓拥戴,大多百姓自愿接受北晋风俗,成为真正的北晋人。”
一视同仁?
殷婳不由得暗暗冷嘲,心道九龙渠沿线的风光可没有这么美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