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呜呜好像看见了爷爷为了让自己留在李家村，低声下气去求村长，好说歹说才多争取到了几分田地，勉强够维持两人的生计。

呜呜心里一酸，他原本只是想求个杂役弟子便心满意足了，陆伯伯已经是西石峰的长老了呀，却还要看人脸色，活得这般小心翼翼。

这个世道，谁才可以遵从内心行事呢？是面前这位乘着怪异大鸟的常长老吗？还是神兽宗的宗主或其他顶尖的存在？

呜呜不得而知，他的小脑袋瓜里装不下这么多念头，但他知道，他答应了陆伯伯，为他再炼制一件法器，他也知道，陆伯伯管自己叫了一声“师父”。

李大狗的娘亲说过：君子一言九鼎、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食言、忘恩负义是小人。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呜呜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小脚一停，止住了前进的势头。

陆凤林一顿，以为小娃娃是被大鸟吓住了，刚想伏下身抱起呜呜安慰两句，却不成想，这个小娃娃甩开自己的手，径直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像个小大人似的，拱手作揖，态度好的没话说：“大长老在上，请收呜呜一拜。呜呜有话要说。”

常丘晟与陆凤林皆是一愣，常丘晟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示意呜呜继续。

呜呜又躬了躬身，越发恭敬：“大长老，您有所不知，陆伯伯方才认了呜呜做师父，哎呀呀，早知道便不答应了，原来这师父也不是那般好当的呀！”

呜呜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逗得常丘晟扑哧一乐，顺口便打趣道：“哟，小娃娃，看不出来，这都是与谁学的呀？莫不是老陆把你教坏了？”

呜呜微闭着眼，摇着头，俨然一副老师尊的派头：“非也非也，常言道君子一言九鼎，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哎呀，不是，大丈夫不可食言，哎呀呀，记不清啦，李婶婶说的太多了，记不清啦。反正就是呜呜答应了陆伯伯，要为他再炼制一件法器的呀，呜呜不能说话不算话，那样就不是男子汉了呀，李婶婶会瞧不起的。”

呜呜吸了吸鼻涕，提了提裤子，总算把这一段酝酿了好一会儿的说辞完整讲了出来。

常丘晟打量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内心竟然生出一股暖意，若是没出那档子事，他和颜青青或许早已结了连理，也能生出这般可爱的娃娃吧？

陆凤林再也不看常丘晟了，弯腰将呜呜抱起，皱成菊的老脸贴在呜呜的脖颈，老泪差点纵横。他原是有子嗣的，只是早年间抵御外敌时，死在了海上，否则，他的孙子也这般大了。

两位大长老陷入了回忆中，空气一时有些安静异常，呜呜肚子却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打破了平静。

“哎，娃娃还没吃饭，常大长老，您.”陆凤林话还未说完，常丘晟却摆了摆手，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这几日北武峰正忙，过几日我再来，老陆，你可看好了他！”常丘晟丢下这么一句，便驾着大鸟冲入了云霄。

呜呜瞧得分明，大鸟还回头忘了自己一眼，眼里似乎有些别样的意味，这种眼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