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将事情说了一遍。
“还有这等事?!”
几个妇人越听越气,一个个儿的柳眉倒竖,有那么一两位火气特旺,直给气得额头上都渗出汗来,胡乱拿手帕子一揩,将季樱一扯,抬腿就往平安汤门前去。
“这普天之下的澡堂子都只做男人生意,这还罢了,我们还不稀得跟他们那起腌臜东西往一个铺子里凑呢,怎么着,现下姑娘家在他们门前站一站,都要被人这么糟践?太气人了,气得我心口疼!”
又有人眼尖,伸手一指:“我说,那个是不是姚老鬼家的小儿子?当爹的做生意偷奸耍滑,越是街坊邻居越坑得凶,生个儿子更不是个好货!你只瞧着吧,我今日指定让他往后都不敢在登春台巷露头!”
说着话,一群人已是风风火火地进了平安汤的地盘,既不去看喷得唾沫横飞的季克之,也不搭理努力拨出空儿来招呼她们的田掌柜,径直快步来到那姓姚的跟前,二话不说,就将他给围住了。
姓姚的原正与季克之对喷,嘴角挂一抹戏谑的笑,抖着腿满面自得。冷不防叫三五妇围了个严严实实,不由得一呆,再撇过脸去瞧见季樱,顿时嘿然。
“小美人儿还是舍不下我,去而复返了?”
适才光是听季樱说,妇人们便被气了个倒仰,这会子见那姓姚的如此涎皮赖脸,便更是火冒三丈。性子急的那两位半点不客气,上去兜头就是一边一掌:“臭不要脸的!”
余下的人也没闲着,指着那姓姚的就开骂,温柔些的采取讲道理的方式:“你爹也是城中叫得出姓名的,你在外行事如此不讲理,岂不塌他的面皮?”
火爆些的却不理那许多,手指恨不得戳到那人鼻子上去:“你跟他讲什么道理?他爹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姚老鬼欠我们周记钱庄的银子,这都好几个月可还没还上呢,他这废物东西,在外头倒横起来了!”
更有甚者,面露讥诮之色:“嗬,敢情儿还欠着外债还不上呢,既如此,你来什么平安汤啊,随便犄角旮旯找个水洼洗洗你那一身恶臭也就罢了,偏还要撑面子!我看你进了平安汤也只敢泡大池子罢,那小池子贵,只怕你付不起!”
本是随口一句,没成想竟真个给说中了,姓姚的那张不久前还趾高气扬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猪肝色,待要辩白,可周围嗡嗡隆隆的全是人声,直往耳朵里灌,他纵是想说点什么,那声音也轻易就被淹没了去。
妇人们越骂越起劲,嘴皮子又利落,口中吐出来的话连绵不绝,生生像是织了张密网,把那人拢在其中。
这样的情形,就算脸皮再厚,只怕也熬不住,姓姚的直给骂得脑壳都大了,甚么小美人,甚么嘴笨的傻子,一概想不起,缩着肩膀四下里找了半天,觑了个空儿,倏就钻了出去,狂奔绕过架,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妇人们犹自觉得不过瘾,对着他的背影气壮山河:“呸!”
田掌柜同铺子上的后生愣了,张口结舌:“这……”
季克之也懵了个结结实实,一时闹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只管眨巴着眼睛去看那几位妇人,又瞧瞧季樱:“妹妹?”
就见季樱被那几个妇人妥妥帖帖护在身后,上一刻还满面委屈,这会子竟踮起脚来,自那几个妇人的肩膀之间探出头,挤挤眼,冲他露出个狡黠笑容。
紧接着,她脸又是一垮,绕到前边儿,深深行了个礼:“不知如何感谢夫人们,今日若不是您几位……”
“算什么事?”
那几位还没消气呢,回身看她一眼,挥挥手很是爽快:“你这孩子就别谢来谢去的了,受了委屈,也莫要在外头闲走了,趁早回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