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自她来此,无不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苏乔继续埋首在数据库里,笑笑:“不是她的原因。”
“什么不是她啊,我们都从小晶那听说了。提醒一句,你可不能这样惯着,今儿你若真不眠不休把事儿赶出来了,不仅得不到半句好,往后的日子也会有你好受的!”
陈沁混迹职场已久,对职场里一些人的心思摸得精准。
魏芸菁对苏乔的敌意才一显露,她马上嗅出七八分。
苏乔挑了秀眉,颇有些俏皮:“不赶出来,我眼下的日子都过不去了,又何谈以后?”
“也是哦,看不出来,你比我还哲学呢?”陈沁歪着头,笑了,“得,我邀他们几个都来帮你。”
“不了,你们都有各自的事。”
“再忙总也能抽出空来。”
“谢谢你陈沁,你们帮忙只怕令她更不舒服,做再多也徒劳,最后付诸流水都成白忙活。”
陈沁想着有理,耸耸肩:“好吧,横竖这三天你是要放在火架上熬了。”
不过这种遭刁难的事儿,谁在职场上没遇到过几回?
心里憋屈,忍忍也就过了。
苏乔定下神,继续工作。
这一忙,一天就过了。
第三次抬起头来时,落地窗外的天色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比这栋楼还高的几栋楼里,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脖子后颈酸疼得厉害。
她站起身,做放松动作。
恍惚间,她想起第一次去锦园,那一夜,她洗了整整一夜的碗。
她静下心,努力回忆那天他的眼神。
那天,他第一眼落到她脸上的目光。
眸底分明是氤氲着一种意味强烈的东西。
脑子里倏地一惊。
他那眼神,分明是准备置她于地狱的意味儿。
手中的资料,垂落到地。
她如木头般怔住,一时竟忘了弯腰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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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市待了几天,晚七点,霍燕庭和晏修回到莞城。
出了机场,一起前往株丽会所,约见中何董事何仲明。
路上,霍燕庭和晏修坐同一辆车。
晏修将从海市交易所所长那拿来的绝密文件一一翻看,露出满意的微笑。
“你新找来的这位龙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手段真是绝了!”
霍燕庭目光落在窗外,不答不语,眸色晦暗不明。
半晌,他拿起手机。
株丽会所门口,打扮娇艳的魏芸菁拿起手机看时间,往两边的方向引颈张望。
直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穿过夜色而来,她笑颜马上绽放,小跑着迎上去。
霍燕庭和晏修一前一后下车。
看到后面还有个晏修,魏芸菁脸色微微有变。
将西装外套的扣子扣上,霍燕庭问她:“看到中何的董事了吗?”
这下,魏芸菁心里的失落更甚。
神色恹恹,摇头:“没见,应该还没到吧。”
正说着,后面传来中气十足的男人嗓音。
“霍总、晏总久等,何某来晚了,待会一定自罚三杯。”
霍燕庭俊脸上挂起矜持老练的微笑:“何总客气,我们也刚到。何总,请!”
“请请!”
在迎宾员恭敬有礼的迎接下,一行人斯斯然进入金碧辉煌的会所。
魏芸菁挽着霍燕庭的手臂,感受到何仲明时有若无的关注,扭过头,大方地回他一记客套的微笑。
生意场上的应酬,既然霍燕庭专程打电话让她前来作陪,她自然也要给他撑足面子。
一场饭局,几人吃喝了近三个小时。
晚上十一点左右,才纷纷离席。
何仲明今晚有事相求,自然喝得不少,在门口,他已经明显口舌不清、腿脚不稳。
“那就……这么说定了!霍总的提议,我何某定当竭尽全力都要办妥,先这样,我失礼先走一步,年纪大了,比不起你们这些正当精壮的小伙子,喝一点身体就受不了……了……”
“何总老当益壮,何谈年纪问题。”霍燕庭恭维,“这样,我派车,让司机和秘书一起送何总回去,我也好放心。”
魏芸菁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提出此言的男人。
他笑容矜贵,举止儒雅,气质脱俗。
可是,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在这深更冷夜里,送一个酒醉的老男人回家?
他不仅不理会她眸里的疑问,反而有史以来第一次降贵纡尊地主动过去拉开车门,等何仲明上了来,示意她道:“芸菁,上车!”
他的语气,透着不可抗拒的果决。
魏芸菁眸里浮起泪意,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坐进车里酒气醺天的何仲明身边。
******
进电梯,霍燕庭一只手拿着装有ses股份的文件袋,一手脱掉呢绒西装外套,搭在捏着文件袋的腕上。
专用电梯直上顶楼办公室。
电梯停稳,他解着领带,往办公室走去。
皮鞋沉稳地踩在地板上,落地有声。
刚进秘书室,一盏桔黄的、孤独的灯光,以它无声的温柔穿透漆冷的黑夜,就那么轻轻淡淡地撞入他疲乏至极的深眸。
一瞬间,被暖下来的不只是泫冷的双眼。
还有被层层封锁下的坚韧如冰的心。
那个座位,他是记得的。
眯了眸,他缓步踱过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男人磁沉醇厚的嗓音,蓦地在这空旷寂静的办公室里响起。
惊得苏乔一愣。
几秒,才缓缓抬起头。
灯光映在她顺直长发上,泛起白如月色的华光。
仰起的下巴白皙细致。
看着宛如从天而降的冷俊男人,有一瞬间的愣神,条件反射地脱口而问:“你怎么来了?”
“我到我自己的地盘上来,还需经你同意?”
他凉凉地回道,从她后面一张办公桌里面拖出来一张转椅,在她身侧坐了。
将西装、领带和文件袋随手扔在她办公桌上。
苏乔看着遮住了自己报表的墨蓝色呢绒西装外套,皱了眉,站起身,将他的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又放到旁边同事的办公桌上。
她穿了一件嫩黄色的长袖衬衫,领口的大蝴蝶结时尚温柔,下面搭了一条过膝ol白裙,素雅的颜色安静而清幽。
她站着整理他的东西,他刚好看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身、挺翘圆润的臀及细致修直的莹白小腿。
喉头微动,他嗓音变得略带沙哑:“怎么这么晚还在这?”
她将桌面整理好,拂裙坐下,将椅子尽量往里靠。
她刚将两人的座椅之间挪出空隙,他却滑动椅子贴过来。
身上,有着刚从冷气室里出来的清冷气息,令苏乔被数据整得头晕眼的脑袋顷刻清明许多。
只是,着实离得太近,办公桌隔断间空间小,他修长的双腿滑着椅子一进来,仿佛一下子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尽量缩起自己的膝,避免不经意与他的腿相触,
“有点事。”她轻描淡写。
他却皱了浓眉,拿起一本报表,粗粗翻看了看,冷凉地问:“你怎么弄这种报表,我不是让你老实待着,什么都不许做?”
“我不想当白拿工资不做事的闲人。”
摔下报表,他语气就不善了:“让你老实待着看看新闻喝喝咖啡拿着总裁办的金领工资,你还不乐意了?这样的美差多少人想都想不来!你还在这儿装模作样地拿乔给谁看?”
苏乔看了突然怒气横生的他一眼,心里不免也有了气,转过脸,看着电脑屏幕,对着桌上的报表,仔细的核对,做记录。
“给我好好回话!”大手重新夺走她面前的报表,他冷喝。
苏乔也气极,转过身,面对他,低吼出声:“你到底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