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对夫妻在谈论孩子,说是这次一定要生个男孩,相比男人的激动,女人全程都是面无表情的!
容箬转过头去看裴靖远,凑过去小声问:“靖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裴靖远皱了皱眉,思索了几秒钟:“都可以......女孩吧,不那么皮。”
轮到容箬了。
男人跟着她一道儿站起来:“我陪你?”
门上没有贴男士止步的牌子。
这种时候,容箬自然是希望裴靖远陪在她身边,听他主动提,立刻喜笑颜开的住了他的手臂:“好。”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杂乱的争执声,隐约的,还有女人小声哭泣的声音。
医院的走道很安静,最多也只是偶尔低声交谈的窃窃私语,这阵吵闹,来的突兀,瞬间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容箬下意识的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首先跃入视线的,是一张漂亮的不似凡人的脸,白皙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嫣红上扬的唇瓣......
他拖着个满脸是泪的女人进来。
容箬觉得身形有点熟悉,但忘记在哪儿见过了。
但是那个男人——
她下意识的就念出了一个名字:“傅宁沛?”
被他拽着的女人明显不愿意,用力挣扎的同时还伴随着小声的哀求,“宁沛,我不去看医生,我没怀孕。”
“既然没怀孕,你这么害怕干嘛?”他轻佻的笑了笑,眸子里却又蕴藏着万千的阴沉怒气:“难不成,医生还能强行给你塞个娃娃进去?”
藤原初的脸都白了。
傅宁沛直接拧着她的手,将她推近了最近的一个医生办公室。
b超室的护士回神,看了眼手里的单子,“容箬?”
“嗯。”
“进来吧。”
那头,医生办公室里传出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砰’的一声......
下一秒,门就关了!
怕出事,已经有不少人围过去了!
裴靖远拧眉,拍了拍容箬的肩膀:“我去看看,马上就过来。”
“好。”
医生办公室的门被反锁了,裴靖远让护士拿来钥匙,刚推开门,一个东西就朝他准确无误的飞了过来。
傅宁沛暴怒的呵斥道:“滚出去!”
裴靖远轻而易举的避开了。
病房里,医生正在询问藤原初的一些情况,但她很抗拒,什么都不说。
傅宁沛沉着一张脸站在旁边,脚边,倒着根椅子。
他不能对藤原初发火,更不能对医生吼,便将怒气发泄到了某个不知死活推门进来的人身上。
随手抓了个东西又砸过来,“老子让你滚,听不懂......”
看到进来的人,他神情变了变,“靖哥......”
裴靖远原本是不打算管闲事的,但毕竟是公众场合,他刚才的阵仗又那么大,怕他一时冲动出事。
“本事了?都闹到医院里来了?”
藤原初看到裴靖远进来,松了口气,急忙将被傅宁沛握住的手缩回来。
虽然没有离开,但蜷缩的身体透出来的疏离和抗拒却是骗不了人的!
傅宁沛眸子一暗,薄唇紧抿,定定的看着她。
身上浓烈且孤寂的气息包裹着她,一层一层,压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两个人闹别扭这种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还被裴靖远看到。
更是觉得尴尬。
“靖哥,抱歉,我脾气不太好,让你见笑了......”
裴靖远修长墨黑的眸子眯了起来,“正好你在a市,晚上出来喝一杯。”
“好。”
他习惯性的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老地方,八点。”
傅宁沛点头。
.............
容箬还在b超室没出来,他敲了敲门,对着来开门的护士道:“容箬的家属。”
房间里昏暗的光线让他微微不适应的眯了眯眸,看着躺在床上还在做检查的容箬,问一旁的医生:“怎么这么久?”
他体检的时候,没觉得要了多长的时间。
医生皱着眉看着显示屏,手拿着仪器在她的小腹上左右滑动,“你的容小姐的丈夫?”
“嗯。”
医生拿了张纸巾给容箬擦拭,一脸严肃的道:“胎心停了,建议人流。”
“怎么会?”失控之下,她的声音有些尖利,“不可能,我一直......”
她想说‘一直保护的很好’,但突然停住了。
不对。
她没有保护的很好。
前不久,她还中了麻药昏睡了一天多!
当时医生说,有可能会对胎儿造成影响。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胎心停了。
意思是,孩子死了?
对这种情况,医生见多了,她也只能尽量柔和了语气安抚她,“具体的,您可以问问医生,我这儿,只负责出检查报告,具体的,还是要医生给你们解释。”
裴靖远心里,此刻闷的难受,苦涩、胀痛,无数种以前从来没感受过的滋味一同涌上来。
形成的剧烈冲击几乎要让他站立不稳!
但是,他不能表现出太强烈的情绪,怕容箬更加的受不住。
他弯腰将她从床上抱起来,“箬箬,我们先出去问问医生。”
听到他的声音,容箬似乎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像是有了焦距一般,定格在了他的脸上,“靖哥哥,你怎么一点都不伤心呀?”
没有歇斯底里,更像是随意的问了一句。
裴靖远只觉得本来就疼的心,又被一双大手伸进去,搅得碎成了片。
唇瓣抿紧。
眼前一阵朦胧的雾气,逐渐汇成一股子潮湿的冷意!
喉结滚动了几下,“箬箬......”
“对不起,”眼泪从容箬大睁着的眼睛里落下来,她伸手,环住裴靖远的脖子,脸埋在他的怀里,“靖哥哥,对不起。”
他只是习惯了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心里。
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担!
他表现的很平静,也是为了不给自己再增加情绪上的负担,然而,她却说话伤了他。
裴靖远抱着她往外走。
容箬贴着他的胸口,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
他准备抱着她在门外的休息椅上坐一下,本来乖乖躺在他怀里的容箬突然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像水洗过一样,澄澈得微微透明。
“靖哥哥,我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
男人抱着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理好脸上的发丝,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一点一点的,将上面的忧伤抹去。
“听见,你也在伤心,”她仰着头,改为捧着他的脸:“我们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裴靖远勾起唇角,眼睛里仿佛揉进了星星点点的光亮:“这些话,是医生说的,被你说了,让人家说什么?”
“我等了这么半天,都没有听见你安慰我,我只好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裴靖远。
孩子没了。
他心里,肯定比她更难受!
因为,他不只要担着伤痛,还要承受他心里认定的,没照顾好她的自责。
裴靖远俯身,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紧紧的压进自己的怀里......
不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唇瓣贴着她的耳垂,“箬箬,我爱你。”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她有时候,挺不喜欢自己这样多愁善感的性格的,但是,就是忍不住要哭!
好一会儿,容箬才控制住情绪,抬手在他胸膛上轻轻的锤了两下,“讨厌。”
“你是不是以前哭的太少了,所以,以后打算将以前的眼泪都补回来?”
“是啊,你要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拿眼泪把你淹了。”
手术定在第二天一早。
胎心停止的原因有很多种,一是孩子本身的缺陷,不足以支撑他继续生长,二是母体因素。
医生也不敢断定,和吸入麻药这事有没有直接关系,但肯定是有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