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冷冷注视邢氏。
邢氏自诩儿子是翰林院侍读、儿媳是侯府千金,如今穿戴打扮分外隆重,衣衫绫罗满头珠翠,脸上画着现今上京城最流行的妆容,只是眉梢眼角充满了刻薄高傲,像是被丑陋腌入了味,无论何种雍容华丽的打扮也去不掉她的那份苦相。
得了魏紫的一个眼神,青橘立刻叉腰骂道:“你这老泼妇,你大儿子犯了事,萧大人自当公事公办!有你这么当街辱骂朝廷命官的吗?!当心萧大人连你一起抓起来!”
“你这贱婢——”
邢氏怒不可遏,扭头就要挠青橘的脸。
还未来得及动手,两名官差眼疾手快地摁住她。
萧凤仙睨向狼狈的邢氏,狐狸眼底掠过寒意,散漫道:“魏姑娘状告萧凌霄屡次三番骚扰于她,本官身为刑部侍郎,自当为魏姑娘做主,惩治心怀不轨的登徒子。邢夫人若是不服,可去陛下面前状告本官。”
“你——”
邢氏暴跳如雷,还想再骂,却被官差用抹布恶狠狠塞住了嘴。
萧隆眼瞅不妙,立刻捶胸顿足,哭嚎道:“家门不幸啊!诸位瞧瞧,我这个小儿子仗着身居高位,对他嫡兄百般报复,对他嫡母百般羞辱!我萧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障哟!”
夜色清凉如水。
被官差抓着的萧凌霄和邢氏闻言,纷纷赞成地点点头。
这些人不明真相,只一味指责萧凤仙,却不知道他这所谓的父兄嫡母从未把他当人过。
议论声不绝于耳。
魏紫悄然攥紧手里的绣帕。
此刻,萧府灯火通明。
萧凤仙……
他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萧隆握着拐杖的手,情不自禁微微发颤。
春阳细碎,几枝早开的雪白梨探进回廊,她穿着莲青色的缎面对襟上襦,用帕子挡住带笑的唇瓣,发髻旁的步摇在春风中轻曳,光影斑驳,她笑起来时比梨还要明媚娇妍。
萧凤仙眼底的戾气悄然消散,只余下浅浅的欢喜。
自打小紫归家以来,他这当哥哥的平日里对她百般献殷勤,也不见她笑成这样,这臭小子一句“魏姑娘”就能让她笑出声,可真是女大不中留!
他忍不住阴阳怪气:“再过两个月,我妹妹就要嫁给二殿下喽!”
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呢。
她随萧凤仙踏进官衙,小声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萧隆不愿在人前落了下风,失了父亲的威严,于是梗着脖子道:“什么日子?!”
他唤她“魏姑娘”。
魏紫有些不习惯,又有些好笑,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不远处,魏换锦把两人的模样尽收眼底。
围观百姓对萧隆和邢氏心生怜悯,纷纷朝着萧凤仙指指点点。
她正琢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萧凤仙白日里的一句话:
偌大的园空旷寂寥,重金请来的戏班子正在对面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
他的眼神太过阴冷,虽是春日,却激的萧隆打了个寒战。
萧凤仙垂眸。
“我管你什么日子,”萧隆厉声,“你赶紧把你嫡兄和嫡母放了!你如今发达了、翅膀硬了,不把我们全家放在眼里了!可是萧凤仙你可别忘了,你是吃我们家的饭长大的,你姓萧,你这辈子都得听你父兄的话,你这辈子都得在你嫡母跟前尽孝!”
萧隆和邢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