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绯扇跪在薛子瑜身后,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起身跪倒:“陛下息怒!”
被质疑证据的真假,玉合欢忍不住厉声:“当年悬柯寺主持一手行书冠绝天下,曾教过不少学生,恐怕就连朝堂里,也有官员拜他为师。判断手书真假何其简单,只需找出一两个学生认认字迹,一问便知!”
早知镇国公府会有这样的劫难,她还不如不被领养,这都是什么事儿呀!
“放肆!”
其中疑点,属实甚多。
禁卫正要上前拖人,魏紫起身挡在玉合欢身前。
此时,玉合欢当众取出那把莲纹团扇,又从中空的扇柄里抽出那卷细葛旧布。
那一天,江边的风很大。
“谋反”这样大的帽子扣下来,令在场众人脸色陡变。
玉合欢直起上身:“臣女如何行事,与镇国公府无关,这些年,也不是他们抚养我长大的。陛下认定我爹爹是定北王的同党余孽,才要处死爹爹。可若定北王,根本就是被冤枉的呢?!”
当年的悬柯寺血案,十分匆忙就结案了,定北王等人也被很快处死。
可是十八年后,玉敏铮的女儿突然出现。
突然又提起了当年的事……
宫人跪了一地。
周硕紧紧扶着额头。
慕容焘不耐烦地呵斥。
“真是可笑!”慕容焘冷笑,“本相当年根本就没去过悬柯寺,又哪来的逃脱一说?恐怕这卷旧布是你们自己胡编乱造,好拿出来污蔑本相,挑衅陛下的英明神武!”
他记得当年,玉敏铮伸冤时也是这么说的。
“够了!”
慕容焘跟着呵斥:“当年定北王背叛家国,玉敏铮不分黑白善恶为他伸冤,可见是同党余孽,死有余辜!你们镇国公府罔顾圣意民心,私底下包庇抚养玉敏铮的女儿,你们是不是也想谋反?!”
他以为处死周无恙、处死玉敏铮、处死与他们有关的所有人,禁止史书记载他们的事情,捂住所有人的嘴巴,从此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
可老天和青史到底不肯薄待定北王那等惊才绝艳的人物,即便过去这么多年,那件事仍旧被重新提起,毫不避讳地晾晒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隆庆大殿落针可闻。
汤汤水水从御阶上洒落,华贵的地砖一片狼藉。
他才不到四十岁,可早衰之症像是跗骨之蛆,无论他食用怎样昂贵的药物、延请怎样高明的神医、术士,他的面庞仍旧早早地爬上了各种皱纹,他的鬓角也比同龄人更加斑白,他每每揽镜自照,恍惚间都有种垂垂暮年之感。
今夜的事,令他脑袋痛得快要爆炸,似乎又要苍老几岁。
他闭上眼睛不愿去看玉合欢,可眼前却浮现出周无恙的音容笑貌。
“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