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落水伤了心肺,这才惹出这些毛病。”周显霁想尽力轻描淡写,却因病而显得声线嘶哑,他虚握着拳头艰难咳喘,“根治是不能的了,医正说,若是保养得宜,兴许也能像寻常人那样长命百岁。”
魏紫紧紧捏住一颗莲子。
衣在温暖的指腹融化,略有些粘手。
她把那颗莲子抵进唇齿间,所谓的“保养得宜”,是再也不能上马、再也不能提枪,明明是北地女子的至亲骨肉、本该在马背上肆意驰骋的儿郎,却成了个囿困于皇宫的病秧子。
他将被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一辈子都吹不得风,一辈子都回不到他母妃的故乡……
魏绯扇呷了一口宫娥端上来的热杏仁茶。
圆杏眼里闪烁着算计。
娘亲教她和所有皇子都保持良好的关系,绝不轻易将自己的心许给任意一位,可周显霁这边,他病成这副模样,谁知道能活几年,显然是没可能继承大统了。
可惜了那样高贵的出身。
她暗暗惋惜,合拢茶盖,笑着起身:“显霁哥哥,时辰不早,我和姐姐该告退了。”
周显霁颔首,目光流连过魏紫的面庞,顿了顿,还是叮嘱道:“小紫平日里闲来无事,可以来我宫里坐坐。我近日新得了几本有意思的民间故事集,将来有机会讲给你听。”
离开寄北宫,离开宴还有一个时辰。
女眷们都还在轮流拜访探望各宫娘娘。
魏紫正想去找魏老夫人,一名小宫女急匆匆迎了过来。
她朝两人福了一礼,恭声道:“季昭仪娘娘请魏大姑娘、魏二姑娘去宫里说话。”
“季昭仪娘娘?”
魏紫好奇。
小宫女解释道:“我家娘娘是三殿下的生母。”
周显阳的生母……
魏紫恍然,不禁多看了一眼魏绯扇。
她是知道周显阳爱慕魏绯扇的,季昭仪请她们去说话,必定是冲着魏绯扇。
魏绯扇撇了撇嘴,眉宇间透出几分不屑,道:“带路吧。”
季昭仪容色普通,举止也十分拘谨。
瞧见两姐妹进来,她连忙起身迎了上来,怜爱地握住魏绯扇的手,声音里透出几分讨好:“从中午就开始盼望你们来我宫里玩了,一直盼到现在。我前两日就吩咐御膳房准备糕点心,全是扇儿你爱吃的。”
“多谢昭仪娘娘。”
魏绯扇笑容淡而疏离。
魏紫望了眼几上五八门的糕点心,不觉挑眉。
季昭仪很疼爱魏绯扇,可魏绯扇似乎不大待见她。
也是,听说季昭仪是宫女出身,天子醉酒稀里糊涂春风一度,侥幸令她怀了子嗣,可哪怕生下的是个皇子,又在深宫里生生熬了二十年,到现在也才受封昭仪。
魏绯扇眼高于顶,瞧不上她也是有的。